而不是如今这幅扭捏胆怯的模样,连喜欢一个人都不敢显露半分。
“天涯何处无芳草竟是你这么用的,诗作者知道了,只怕都要被你气死。”
松酿吞下一颗葡萄,享受着汁水四溅在嘴里的滋味,诡辩:“苏老才不会计较呢!”
东坡学士才不是这般迂腐之人!
李师师笑笑,不再接话,抬眼望向远处。
现下,他们怕是正在拜堂.....
三拜之后,楚家姑娘便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而她,终究沦为了一个局外人。
就这么放手,心有不甘;不放手,难道要重蹈母亲的覆辙,让她的孩子也受尽嫡母的欺辱?
不,她绝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松酿,我想去凑凑这个热闹。”
松酿看着满眼通红的李师师,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果然,她还是放不下。纵然表面再怎么装作不在乎,却欺骗不了自己的心。
两人赶到热闹非凡的端王府,却被门口小厮以没有请柬为由拦在了门外。
松酿气得就要硬闯,幸得此时桃花出现,将两人带了进去。
桃花看着松酿说道:“待我家姑娘与王爷行完礼,送入洞房,我便带你进去。”
松酿点点头,握住李师师冰冷的手指:“你一个人可以吗?”
李师师给了她一个灿烂的微笑,用笑容回答了她的问题。
松酿不再多言,只是安静地站在她身边,陪她看着这满院的红色绸缎,红得刺眼。
身穿大红色婚服的端王面带笑容,牵着新娘子的手,缓缓走向大堂。
宾客们嘴角无一不挂着满意的笑,这场盛大的联姻符合他们心中的期望。
松酿感觉到,手中的女子在微微颤抖,可待她细细瞧去,又似乎只是她的错觉。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礼成!”
伴随着那句“礼成”,李师师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松酿及时将她扶住,才没有跌落。
松酿一偏头,见她嘴角溢出的殷红,心中一紧,原来她竟忍奈得如此辛苦。
李师师看她一眼,笑中带泪,随即站稳身形,抬起衣袖,神情冷漠地将唇边的血迹抹掉,好似这样就能抹掉她与那人的过往。
“这下,我总可以死心了。”
松酿如鲠在喉,不明白李师师为何要对自己这般。明知看了会痛苦,却这般义无反顾。
桃花此时过来请松酿去见楚柔。松酿为难地看向李师师,后者却朝她笑着点头,示意她放心。
李师师魂不守舍地拖着步子朝外走,耳边却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
“师师?你怎么来了?”
李师师脚步一顿,凄凉一笑,头也不回道:“你的婚礼,我自是要前来恭贺。”
赵佶面色一沉,伸手想去拉她,可终究不敢落下,一只手堪堪卡在那里,不上不下,进退不能。
一如现下的他!
“对不起,我终究还是没能践行对你的承诺。”
李师师攥紧拳头,感受着指甲嵌入肉里的痛感,转过身,面容清冷。
“我一个戏子,久经欢场,像王爷那般的话,听过没有千遍也有百遍,若是都当了真,怕是早就肝肠寸断了。”
赵佶垂下眼帘,知她说的是气话。他不是傻子,怎会辨别不出真情与假意?
“是我对不起你,但我亦有我的苦衷,师师,你一定要相信我!”
李师师下意识后退一步,避开端王的触碰,笑得一如腊月里的寒梅,凛冽而决绝!
“已经不重要了,你已经有了妻子,愿你好好待她,至于我,就不劳殿下关心了。”
说罢,转身便走,不给端王一丝争辩的余地。
赵佶紧闭双眼,咬紧牙关,方才忍住不唤她,心底升腾起丝丝埋怨。
为何她就不能给他留一丝丝的希望?即便是骗他也好。
“宣和,宾客们还在等你。”楚槐卿望着那道远去的背影,拍拍赵佶的肩。
赵佶松开袖中攥紧的双手,睁开眼,面无表情道:“走吧。”
新房之中,松酿正在为一身红装的楚柔作画。今日的她确实当得起“牡丹国色”四个字。
凤冠霞帔的她眸中水光潋滟,眼底蕴藏着几分不知名的情绪,整个人慵懒而迤逦,甚是妩媚动人。
松酿看着坐在床榻上的妙龄少女,心底腾升出几分烦躁,连带着手中的画笔都有些不听使唤。
“楚大姑娘,对不起,我可能不能帮你画完了。”
说罢,不待楚柔反应,拉开房门,拼命往外跑。
“花久!”
楚柔见状,慌忙起身去追,却不小心踩到了大红嫁衣的裙摆。整个人扑倒在地,凤冠落地,青丝散落。
她就那般趴在地上,突然间泪如雨下。
“为何你连我最后的一个愿望,都不愿满足?”她喃喃自语,语气绝望。
桃花从门外进来,看见趴在地上的楚柔,忍不住惊呼:“姑娘,你怎么在地上?怎么还哭了?”
楚柔撑起上半身,怔怔地望向门外,那些被压抑良久的情绪突然间涌上心头。
桃花伸手去扶自家姑娘,问道:“花久画师,哪去了?”
楚柔却猛地挣开她的搀扶,猩红的眸子里盛满怨恨,大声呵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