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阿姨给我打电话，”程简沐说，“她叫我帮个忙接她回去，但我现在有点事要去处理，还是你过来一趟吧。”
“嗯，知道了。”
姜知雪挂了电话，微叹口气，给顾岁岁发了条消息过去，告诉她她有事要先走。
一转身看到谢屿星。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起来，靠在墙边，一句话没说，姜知雪也看明白那个眼神了——“什么事？”
“我要去接我妈。”
姜知雪和他解释过后，点亮手机屏幕，叫好出租车。只来得及匆匆忙忙道个别，然而她一出会场，转头发现谢屿星还跟在身后。
夜里的风还是冷。姜知雪理了理耳侧散乱的碎发，不解道：“还有什么事吗？”
谢屿星的表情没有丝毫不自然，他朝停车场一辆刚停下的车抬抬下巴：“是你叫的车吗？我和你一起去。”
姜知雪一句“为什么”都没说出口，谢屿星直接拉开车门坐进去，司机师傅从后视镜里看到一身西装的他，不由地回头打量一阵。
姜知雪在寒风里迷惑地眨了眨眼睛。谢屿星动作之快以至于她压根来不及反应，这下人家都坐进车里了，她总不能一脚给踹下去。
今夜是一个天气晴朗的冬夜，深蓝色的夜幕里晕染着一抹粉橙色，只见窗外的景色一点点倒退。
姜知雪压低声音：“你来干什么？”
谢屿星不以为意：“搭把手啊。”
姜知雪累得很，懒得计较，心想正好叫他一起回家她把欠条还给他，于是说：“行，随你吧。”
谢屿星瞥她一眼，很快别开视线，望向车窗外，说：“你不高兴吗？”
姜知雪没这意思——他怎么听起来还委屈上了？她无奈地扯扯谢屿星的袖子示意他把脑袋转过来，然后假笑了一下。
“我没不高兴，我都笑了。”
好假的笑。不过谢屿星确定了她确实没流露出不悦的情绪。
谢屿星的视线落在她扯着自己衣袖的手上，轻咳了一声：“嗯，还有进步空间，可以笑得再假点。”
姜知雪：不想和你说话。
她也别开视线，看向车窗外摇曳的树影，落光了叶子的树，留下错综的枝丫。
其实听出他是存心逗她——可能是想让她放松点？以前的小谢不会这样弯弯绕绕地讲话。
姜知雪悄悄看了一眼谢屿星，心绪复杂。
身形，侧脸的轮廓，甚至是耳朵上那颗深蓝色的耳钉，一切好像都和四年前没什么两样。
人都要往前走。某种温暖的雪松香取代了洗衣粉的淡淡香味，没有她参与的这四年发生了什么？他好像过得很好。
到了西洲餐厅。
程简沐居然还守在门口没走。姜知雪礼貌地和他打了个招呼，脑海里浮现一个因为着急而被暂时忽略的问题。
徐书怡为什么不直接给她打电话，她记得她说过设计赛七点半结束，完全有空去接她。
“你先在这里…”
姜知雪本来想叫谢屿星先在这儿等着，一转头看见他抄着兜和程简沐远远地对视着，一时哽住。
后者看到谢屿星也是一愣，接着微微皱起了眉，上上下下打量他一阵。
微妙的氛围。
见姜知雪不说话了，谢屿星垂下眼帘，斜睨她一眼：“什么？”
姜知雪咽了咽口水：“你跟我一起去吧。”
谢屿星的嘴角轻轻上扬，这抹笑意很快被他压下去。他侧身理了理刘海，说：“走吧。”
“好久不见。”
走近了，程简沐率先伸出手。
谢屿星握上去，点了点头：“嗯，你好。”
姜知雪默默看了他一眼。不得不说，他的假笑看起来比她自然很多。
程简沐松开手，又扫视他一遍，微笑道：“和当年很不一样，我都有点认不出来。”
不久才见过两回吗，跟有多熟似的。谢屿星笑意不减：“毕竟四年了。”
姜知雪一顿。
站在餐厅的门口的台阶旁边，餐厅里溢出的暖光为他们镀上一层柔软细腻的的亮光。
程简沐抬起手腕看了看表，偏头朝姜知雪笑了笑，温声说：“知雪，我公司里有点事情要处理，先失陪了，回头见。”
他抬步准备离开，姜知雪叫住他：“等一下。”
程简沐有些意外，停下脚步：“怎么了？”
谢屿星盯着姜知雪，眼睛里流露出一丝意味不明的情绪。
姜知雪在旁边看着他俩你一句我一句客套，总算找到说话的空隙，直截了当问：“我妈给你打电话说了什么吗？”
程简沐摸不着头脑，还是老老实实回答了：“嗯？她就迷迷糊糊叫我到西洲餐厅去接她，说给你打电话了，但你还在比赛没空去。”
姜知雪明白了。
她摆了摆手：“行。回见。”
姜知雪把目光放回谢屿星身上。他的刘海被他理乱了，翘了点起来，隐隐约约露出额头上的浅浅疤痕。
“你要坐着休息会儿吗？”看他又打了个呵欠，姜知雪实在忍不了了，估计这人时差还没调回来呢。
“不用，你进去吧。”谢屿星毫不在意，朝某个方向一抬下巴，“你妈等着呢。”
姜知雪无奈点头。她跟着上前来的服务生到一张餐桌边。徐书怡脸色坨红，似乎化了些妆，但很难掩盖细细密密的皱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