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就老着脸去求了人家皮鞋厂的吴厂长,让他把他们厂大厨的爱徒给调到咱们厂来为你分担工作,以后你也甭抱怨我事多,说我天天压榨你让你管着整个后厨了,你就放心的把后厨的事情都交给新来的大厨,赶紧给自个儿找个媳妇热炕,说不准明年年底,我还能吃上你孩子的满月酒。”
管大鹏扒拉了一下头发:“高厂长,您别这样,我知道自己错了,看在我为咱们厂干了那么多年的份上,您就给我面子,无论如何这红组的活还是交到我手里,行不行?”
管大鹏是难得的说了软话,然而高厂长是不吃这套,他叹了口气道:“你早干嘛去了,要是今儿但凡你态度好点,事情也不会到现在这个地步。你说你在厂里干了那么多年,可那都是你分内的活,你连你分内的活都干不好,我作为厂领导找个能耐人来把活给我干利索了,这总不过分吧?”
“我也不是不给你面子,我把小灶和红组都交给了新来的赵大厨,可这白组还是交到了你手里。我就是想着你好歹在咱们厂干了这么多年,这冷不丁的把你给架空了,你那几个徒弟怎么看你啊?我还是为了你着想,特地给你留了点面子,你要是觉得这活你干不了,就跟我说一声,回头你要有什么门路就自己找门路去,我也不强留你。”
管大鹏定定的看着他。
高厂长看他那副样子,心里那口恶气也就出的差不离了:“你要没什么事就回去吧,我屋里还有人,也不好招待你。”
然后,就冲着梁福根道:“管师傅毕竟带了你那么久,你有什么想说的赶紧说,要没什么交代的话,就把门关上,你师傅还等着你过来倒酒呢!”
梁福根忙点头,看了管大鹏一眼后,就毫不留情的把门给关上了。
看着紧闭着的大门,管大鹏呸了声:“什么玩意啊,还不是给人家当孙子的料?你小子最好别落在我手里,早晚有天把你给收拾了!”
虽是这样,但他也不敢说的太大声,趴在门边上听了一会儿里边的说笑声后,恶狠狠的往地上啐了一口,然后转身离去。
那背都弓了下去,整个人的精神气明显是大不如来前。
高厂长家离四合院不远,管大鹏走了半个多小时就到了自家院子。
回到屋后,看着家里脏乱的环境,管大鹏就忍不住烦躁,一脚踹掉了架子上的搪瓷盆,将桌上的碗碟摔得噼啪响。
就在这时,有人推开了他的屋门。
管大鹏不耐烦的转身,苏来丹领着被打服的两个弟弟走了进来,上去亲昵道:“管叔,你总算回来了,给我们带了什么好吃的回来?”
说着,就指使两个弟弟去翻管大鹏的挎包。
“甭翻了,包里什么都没有!”管大鹏看了眼小哥俩的动作,没好气道。
“我才不信呢,您可是机械厂的大厨,这厂里杀了猪,能少了您那口?”苏来丹笑眯眯的上前帮管大鹏脱下外套,亲昵道:“您自个儿交代,您都给我们带了什么好吃的,我看厂里好几户人家都打了那个红烧狮子头,这是不是您新学的菜式啊?”
管大鹏没精打采的说道:“你也太看得起你管叔了,我算是哪门子的大厨啊,我现在就是厂里一捏馒头的杂工,甭说这红烧狮子头了,就连口烂白菜叶子都没你管叔的份!”
苏来丹脱衣服的动作一顿,追问道:“管叔,这什么情况啊?”
“情况就是你管叔我被人从食堂大厨的位置给开了,以后就只管捏馒头了!”管大鹏叹了口气道:“以后你们四姐弟也甭指望我了,我是不能再往家捎带东西了,撑死了就能管你们每天两顿棒渣粥的。”
苏来丹不以为然道:“没事,您有手艺在呢,这厂里除了您还有谁能当得起这大厨的,再说了您不是还管着领导们的小灶吗?扣下一点回来,我们姐弟几个就够吃了。”
管大鹏轻哼一声:“你想得还挺美,厂里都找了新的厨子,小灶和红组的活全归了人家,你说我上哪去扣点东西回来?”
“那咱们怎么办啊?”苏来丹赶紧放下手里的外套,焦急道:“管叔,我们姐弟几个可都指望这您的,您这要是不行了,那我们四个怎么办啊!”
“再说吧。”管大鹏烦躁的薅了一把头发,安慰道:“我答应过你们妈,再怎么样都不会让你们饿着,总之这顿顿精细粮和油水是供不上了,但棒子面和白菜你管叔还是供得起的。”
苏来丹有些嫌弃的撇了撇嘴,她都已经计划好了接下来要跟着管大鹏顿顿只□□细粮,将自己在牢里瘦下的肉全给补回来,争取嫁个好人家,让她顿顿吃棒子面和白菜,对她来说就是在恶意折辱她。
但是要她去和管大鹏撕破脸,她又不敢,她还指望着从管大鹏手里骗点钱出来打扮自己,不然就她手里那点钱,买一条漂亮的红丝巾都不够。
管大鹏今天遭受了厂里工人们的嘲笑和徒弟的背叛,他说这话的时候多多少少还是带了点试探的意思,有意的留心了一下苏来丹的反应,可是结果却让他大失所望,尽管苏来丹没有说出口,但管大鹏毕竟是个成年人,怎么可能看不出她面上的那点嫌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