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鲤已经有了免疫力,下意识伸手掐住了他的脸,还提起腮肉来揉了几把,把黑莲花的表情揉变形,吐槽了句:“别闹了,演得也太恶心了!”
杜清宴没想到她会直接上手,身体瞬间僵住了,甘鲤虽然怕冷,但手确实很暖和,像个小暖炉似的。
触电般收回手,甘鲤简直想拍自己的脑袋——她经常和自己的朋友这样打闹,一不小心也对着杜清宴做了这样的事。
而少年好像被她掐痛了一般,眼里竟然泛起了点点水光,因为这点雾气般朦胧的水光,淡漠的眼也给人含情的错觉。
这人在干嘛!
甘鲤理亏,开始口不择言地说胡话:“你被冻傻了,我是在帮你清醒过来。”
心里则一点底气也没有,其实冻傻的人是她才对,撩拨这朵黑莲花干嘛!
不过,他的面皮真的很冰,像一团丝丝凉的雪,他真的一点都不冷么?
宛如一条被驯服的毒蛇,杜清宴没有拆穿甘鲤的强行挽尊,而是温顺地把手里的纸片给递了过去。
指尖碰到他的掌心,温度比脸还要凉,从一团雪变成了一块冷铁,甘鲤怀疑他不是不怕冷,而是早就被冻得失去知觉了。
少女指尖灼灼的暖意仿佛在少年手心里烫了个洞,她飞快抽回手后,那触感还停留在掌心的皮肤上。
趁着她专心在看纸条里的内容,杜清宴终于忍不住,藏起来的笑意溢出了一分,又极快地收了回去。
甘鲤猛地抬起头,发现眼前的黑莲花还是那副平常的表情,看不出来有什么不一样的,于是只能压下心里古怪的感觉,单纯地评价纸条里的内容:
“姨…他为什么要这么绝情?”
她眼里满是不解:“你难道还背地里偷偷做了什么事?不然只是单纯地离家出走,他为什么要和你断绝关系?”
杜清宴似笑非笑:“你不太擅长骗人。”
早就看穿她心里那点小九九,他兀自地往下说:“你不信我也是正常的,但若我对你说,这件事是真的,你会信我么?”
坐太久,腿有点麻,甘鲤放在桌下的脚提起来腾空踢了踢,很爽快地回答了少年的疑问:“信啊,虽然你这人坏,但是从来没有直接骗过我。”
虽是这样说,但之前的疑问又从心底浮了上来——
作为全书三分之二处的剧情,顾大人象征性地在胜州上任一小段时候后,那位被抓住把柄,亲信向辽国人走私武器的仇大人就极快地结好了盟。
这些权臣手中都握着对方的把柄,只是堪堪平衡鼎立而已,一旦有除他们之外的势力企图扳倒某一方,为了避免鱼死网破,他们很有可能会出手相助,当然也不会倾尽全力就是了。
黑莲花就是在这个时候出场的,如果杜浔现在写信来要和他断绝关系,那负责走这段剧情的人是谁?
更重要的是,如果他没走这段剧情,他在这本书里就不算反派了,而她还间接害他和自己的家庭断绝了关系。
甘鲤神色复杂地看着杜清宴,语气迟疑:“你想回去么?”
许久不起的风又从打开半扇的窗户处卷了进来,吹得人遍体生凉。
少年宛若此时才恢复对冷的感知,淡淡地说了句:“太冷了,我不想回去。”
甘鲤无奈地看他一眼,朝自己的手心里哈了哈气,使劲揉搓发热,一声招呼也不打,突然就握住了黑莲花的手。
偏偏嘴里还要骂他:“既然知道冷,还穿得这么少站在这里吹风,没想到你还挺有绿茶的天赋,明明知道是苦肉计,还是只能认命上你的当。”
“绿茶的天赋是什么?”少年真诚地发问。
一时失言,甘鲤甩开他的手,却反被紧紧握住,怎么也挣脱不开。
“你的手也太冰了。”她不情愿地小声抱怨。
闻言,杜清宴真的松开了自己的手,神色不变地缓缓开口:“这件事是不是和你们预测的不同?”
甘鲤突然定在原地——他说的,不会是她想的那种意思吧?
她僵持在原地,脸上还要作出疑惑的表情。
少女温暖的体温让人眷恋,但他的手现在确实太凉了,只能选择恋恋不舍地放开。
身处冰寒的旅人,永远渴求燃烧着的篝火,暂时的温暖,只会让他愈发贪婪,更想长久地占有一簇属于自己的篝火。
沉默半晌,杜清宴最终还是开口道:“这是我最后一次让你了。”
天冷,少年的声音仿佛也结了一层霜:“你太傻了,不该突然对我心软,简直就把‘愧疚’写在了脸上,凭你对我的认识,你觉得我会做亏本买卖么?”
他伸出手轻轻点了点甘鲤的额头,指尖冰凉,还在发愣的她被戳回了神,听见他继续往下说话的声音——
“你每次都自以为掩饰得很好,实际上破绽百出,我早就发现你这个秘密了,你也不想想,给他泄露‘天机’的时候能躲着我,但被你改变的结果却会摆在我的面前。”
“怎么?因为是不是因为他要和我断绝关系,所以我不像你预料的当了恶人,对我心里有愧了?”
第72章 怕冷 ◇
◎少年笑得单纯明媚,语气似乎满是期待,实际上两人都是在揣着明白装糊涂,心照不宣的掩饰下,场面竟然出奇地和谐。◎
知道自己不会在胜州停留过久, 新上任的顾大人只是在此处随便租了间二进的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