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烟涵调整呼吸,顺了口气。
“就是很奇怪,我在英国那么多年,认识了很多新人。其中不乏比他优秀十倍百倍的人,但我......没有感觉。”
“今天顾嘉裕跟我说的时候,我其实已经有预感了。”
开玩笑说他是不是闲着没事干,是不是只是来体验生活。
但他没有顺着台阶下。
“看到他哭的时候,我脑子里出现的第一句话是,你怎么有脸哭的。”
她有些愧疚地笑了下,看向书冉:“没想到我会骂他吧?放以前你肯定得夸我。”
书冉看着她,满眼心疼,没有接话。
沉默一阵,施烟涵声线抖着,继续说:“可是为什么我现在再想起那个画面,会那么想哭啊。”
明明我才是被伤害的人,明明倍受谩骂的人是我。
我竟然还是会因为他的破碎落泪。
“可是我真的不喜欢他了,我为什么还是会难过?”
“前段时间我们一起谈合作,一起去校庆去拍卖会,我真的觉得挺开心的。”
“我真的......”
施烟涵将脸埋在手臂间,双眼像发了洪水一般,泪水根本止不住。
书冉最懂她,一路看着她和顾嘉裕相爱,再到分开。期间陪她通过多少次宵,喝过多少酒,她都数不清了。
从她回国开始,她能自如地喊他名字,在他们面前不忌讳,在他本人面前也很自然。
现在,她哭到自己面前,混乱又痛苦。
书冉能察觉到施烟涵自己都发现不了的破绽。
书冉想了很久,在服务生送完就酒出门后,低声说:“你或许真的不喜欢他了,不再想维持这段亲密关系。”
“但你不能接受世界里完全没有他。”
顾嘉裕不能完全消失在她世界里,无论爱恨,总得有个东西存在在她精神世界里。
因爱而生的喜悦,因恨存在的痛苦,才能让她有活着的真实感。
“所以你现在难过。顾嘉裕打破了这一段原本和谐平衡的关系,你焦虑,着急,又不想为了平衡而接受他。”
施烟涵点了一杯度数非常高的酒,三两下就把两杯喝完,准备再下单。
书冉一把将人按住,“Sighn小朋友,请你不要为还没有发生的事情而焦虑。”
“你又不知道顾嘉裕到底会不会知难而退。而且就算他还是坚持,过段时间兴许就放弃了。你还要回英国,很快你的生活会像以前一样精彩又平静。”
“喝这么多......”书冉看了眼桌上喝空的酒杯,想起大学时那次惊险的经历,“上一次差点命都没了,你还敢作!”
施烟涵瞬间泄了气。
她说的上一次,是大学时某次失恋拉她喝酒,一不留神喝多了,晚饭又没吃,后面直接120拉去的医院。
那是她第一次酒精中毒,噩梦般的体验,那时她发誓再也不喝这么多酒。现在视线一垂,都不好意思回想那些誓词。
“怎么说我也是被他吓到了。”施烟涵给自己找借口。
酒喝得多,但现在心情也好了不少。
书冉刚才说的一句特别有道理,现在一切未定,瞎焦虑有什么用。
走一步算一步才是最好的解决方案。
书冉:“也就你会被吓到,当局者迷啊。”
后半场,施烟涵没再点新的酒。
靠在沙发上,跟书冉一起看了一部科幻片。结束后,她酒劲上来,犯困又腿软。
“回家吧......”
书冉低头在软件上叫车,十分钟后,扶着她一起下楼。
推开门,她们像和外界重新建立联系。
嘈杂、喧闹。
隔壁房有人沉浸歌唱,有人在舞池跳性感的动作。
经过谁,都能收到充满暗示意味的眼神。
这里全都是有钱公子来打发时间和欲望的地方。
施烟涵虽然醉了,还是留了个心眼,低声跟书冉说走快点。
但晚了。她刚说完这句,旁边靠着墙的一个男的带着两个兄弟直接拦住她们。
那人语气带笑,扫了一眼就知道她是谁。
“想不到施小姐也会来这种场合。有烦心事?”他伸手想碰撩她头发,被书冉一下拍开。
“别碰!”
“这是......”他挪眼,倒是没生气。上下打量一番,没认出来。
“难道是近来新贵?还是哪家没带出来见过人的千金。”他其实知道这人什么都不是,故意跟兄弟开玩笑羞辱人的。
施烟涵头疼得紧,抬头无甚耐心地看他:“让开。”
“好吧。”男人颇为理解地耸耸肩:“早知道你和我们不是一路人。”
说罢,他侧身,身后的几个朋友也让开路。
施烟涵扫了眼,拉着书冉离开。
没走两步,她顺利通过,却听到后面传出一声惊叫。
转头,书冉被刚才那人搂着腰,用力贴到自己怀里。
书冉拼命挣脱,可那男人根本没有松手的意思。夜场嘈杂又昏暗,他的手甚至有些不安分地想向上向下摸。
施烟涵抬手用力拍了拍自己脸,环顾四周,除了酒还是酒。
手一抡,她大步上前。
步子也不乱了,脑子里唯一念头是把那混蛋打死。
她用力抬臂,男人意识到,慌忙要躲闪时,施烟涵的手也被另一人紧紧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