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可以不在乎身外物,但是女儿今后势必要出嫁,皇上心思还未可知,如今卖对方一个人情,今后对方亦能替她在皇上面前说上几句话,说不定能挑个好额驸,那这已经是她毕生所求。
“这吴婕妤也是大架势,往日在德妃手底下倒是一点也看不出她还有这等本事。”佟妃拂了扶鬓边流苏,不知为谁感叹,“没有家世的妃嫔,在宫里总是这样步步维艰。”
倘若换作德妃在时,看吴婕妤哪敢说一个字,说到底还是觉得如今有了二皇子这个筹码,也就不需要再依靠旁人,干脆过河拆桥清除障碍,只是对方忘了一点,如今的兰昭仪哪里还是曾经的兰选侍,皇上的心在哪里公道就在哪里。
“再显赫的家世也抵不过皇上一人的心思,还是她糊涂了。”文妃叹口气,继而乘着轿撵远去。
细雨打湿窗台,沈榆坐在软榻前一边翻着书,听竹则在一旁收着茶具,语气难免透着揣测。
“主子觉得佟妃娘娘当真没有替大皇子夺位之心?”
随手翻过一页,沈榆头也未抬,“凡事哪有绝对,审时度势才能走的长远。”
有人争就放手,没人争就争一把,谁不想给自己孩子最好的,但也要看清现状,至少佟妃如今还没有乱了心智。
佟妃是个有自知之明的人,若是大皇子聪慧过人,那无论如何也会替孩子争一把,倘若不是那块料,自然而然也就歇了所有心思,安安心心给大皇子博个亲王当当。
其实她们靠拢自己都有一个原因,那就是自己没有家世,必须依靠她们的帮忙,大家亦能互惠互利,但如果靠近贵妃,说不定随时都会被卸磨杀驴。
一个人只手遮天只会惹来无数忌惮,大家相互合作,和和美美,彼此相安无事,皇后也轻松,但前提是要将那些不确定因素除去,不然这份安定随时都会被打破,但佟妃她们不敢动手,所以也只是多番明里暗里告诉她其中危害。
也不急,总有让她们冲的时候。
但有些人势必要先解决,蝎子尾巴的针虽不起眼,可却是会要人命,这种隐患没有必要留着。
这场雨下到申时才停,霍荀是酉时来的,一般这个时辰都是要留下陪她用晚膳,然后再回清心殿处理公务。
随着屋外的通报声响起,她刚扶着肚子走下软榻,男人就已经迈进了内殿,顺势扶住了她胳膊,声音醇厚,“朕说过,今后无须多礼,这是命令不可违。”
闻言,沈榆面露几分无奈,“皇上的话臣妾岂敢违抗。”
“雨天路滑尽量少出门,朕得空就会来看你。”
男人眉眼温和,意从心起,“朕想了个字,你看看。”
许是早就得到了吩咐,李长禄没多久就端来了笔墨纸砚,还都是研好的墨。
执笔时看见软榻内侧里的虎头帽,霍荀顺势拿过来打量几眼,却发觉尺寸好似不对,幼儿的头围不会如此大。
沈榆将针线都放进篮子里,颇为感慨,“臣妾早日去了一趟宣宁宫,见二皇子还在因思念陈妃娘娘而哭闹不止,不免心生怜惜,这么小的孩子没有了母妃,自然是整日哭闹,不知为何就想着给二皇子绣一顶帽子,全当臣妾的心意,毕竟……陈妃娘娘多多少少也是因臣妾的缘故才意外死在火中。”
霍荀眼帘微垂,声音低沉,“陈妃是意外身亡,与你无关,亦无须多想。”
沉默半响,似也生了些恻隐之心,霍荀看向李长禄,“去把二皇子接来。”
后者怔了下,继而连忙点头,“奴才这就去。”
纵然朝中流言蜚语,但霍荀依旧只字未提,只是提笔在纸上落下几字。
如上回的各种不满不同,这回他好似颇为中意,眼角眉梢间都是认真。
沈榆嘴角抿着一个弧度,拿起那张纸看了眼,上面只有两个字,屿,沅。
一男一女好似都不错,没有什么特别扎眼的含义,的确不会让人瞩目。
霍屿,他是希望孩子能像孤屿一样,纵然海浪四起,亦能在危险中屹立不退。
又或者还有另一个含义,当了皇家子弟,自然而然也要面对无边的孤寂。
“皇上取的自然都是好的。”她笑着放下宣纸,“皇上喜欢公主,所以臣妾绣了不少女孩的衣物,就算这一回不是,今后肯定也用得上。”
霍荀端过茶盏抿了一口,“朕问过太医,大抵这回是皇子,皇子也好,大了知道保护妹妹。”
沈榆忽然抬眸,眼神怪异,“皇上怎么还问这个……”
相视一眼,男人放下茶盏,神色如常,“顺势问了一句,母后旧疾多年,太医院束手无策,朕早就觉得他们是一帮无用之辈。”
沈榆没有说话,是不是顺嘴问的也就只有他自己知道,性别一事是说不准的,所以她从来不抱十成的把握,无论男女都好,若为女孩,亦可以打消对方的戒心。
生孩子是辛苦了些,但也正是打工人的可悲之处,身体哪里还是自己的,唯一的办法就是努力参股,把老板熬走了,自己就可以成为董事长再也不用看别人脸色度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