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雪贺有点眩晕,脚下的步伐也渐渐踉跄。
可男人却像是完全没发现她的勉强,迈出的步子越来越急,越来越急。
虽然看不到他的脸,但鹿雪贺直觉地感觉到他生气了。
因为他攥着自己手腕的手,力气大得像是要把自己的骨头捏碎。
鹿雪贺心底蓦地生出一股心虚。
脚下不敢停顿,她努力想要跟上前面人的步伐。
可是,柔软的地毯故意给她使了个绊子。
“啊——慕岭南!”
身体失衡的瞬间,她脱口而出地喊出他的名字。
慕岭南终于回头,昏暗的灯光从他头顶洒下来,隐藏在阴影里的表情晦暗不明。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跌坐在地上的鹿雪贺。
几秒钟后,像是泄气了一般,俯下身,将她抱了起来,大步离开。
直到被塞进停车场的车里,被人粗暴地系上安全带,鹿雪贺都没有听见他说哪怕一个字。
鹿雪贺小心翼翼地看着他从另一边上了车。
车门关上时,车身跟着微微震了一下。
鹿雪贺像只受惊的小兽,瞳孔都不自觉放大了一下。
她终于清楚地看见了慕岭南的脸。
那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神情。
生气,愤怒,但更多的竟然是……受伤和委屈?
她以为慕岭南会说些什么。
可是车内沉默了足足一个世纪,最终,慕岭南只是发出了短促的一声嗤笑。
不知道是在笑自己,还是在笑别的。
鹿雪贺忍不住攥紧了身前的安全带,她张了张嘴,想要解释点什么。
可慕岭南不发一言,直接发动了车。
鹿雪贺闭上了嘴。
车开出停车场,外面已经被深深的夜色笼罩。
繁华的街道上,鳞次栉比的霓虹闪耀。
全然陌生的城市。
鹿雪贺扭头看向窗外的车流,漆黑的车窗上却倒映出她忐忑的脸,和驾驶座上男人紧绷的下巴。
全然陌生的丈夫。
鹿雪贺收回眼神,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
她想解释说自己只是好奇所以玩一玩,并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
可是,她和慕岭南本来就是商业联姻。
圈内有太多联姻的两个人互不干涉,各玩各的。
她本来以为她和慕岭南也一样。
所以她从来不去探究慕岭南在外面会参加什么酒局宴会,带什么人,在哪里过夜。
她唯一在乎的就是,什么人都可以,唯独不能是宋子盈。
仅此而已。
她以为,慕岭南对她也一样。
可是,刚才见到她的时候,慕岭南是真的生气了。
鹿雪贺眼神有些迷茫。
是自己做错了吗?
可是自己明明什么都没干。
也没有和那些男人过多亲近,不过是以好奇的角度,欣赏了一下罢了。
她明明并不习惯和陌生人亲近。
他应该知道的。
姬金鱼草
车一路驶向了距离最近的酒店。
鹿雪贺扫了一眼,好像也是慕氏的产业。
慕岭南将车停在了酒店门口,立马有门童过来开门。
酒店经理从里面匆匆迎过来,满脸笑容。
“慕总,您来了!您的房间我们已经让人准备好了。”
慕岭南微微颔首。
酒店经理看到他身后的人。
虽然没见过真人,可他也在几年前的新闻上见过两位结婚的照片。
能经营这么大的酒店,这位经理最得意的就是识人辨人的本事。
“这位是慕夫人吧?初次见面,鄙人是这家酒店的经理,姓雷。您能入住,真是十分荣幸。”
鹿雪贺勉强提起嘴角:“你好。”
雷经理人精一样,一眼就看出两位气氛不太对,半个字不多说,直接把人引去了28楼慕岭南专用的总统套房。
临走前说了句:“两位请好好休息。”
接着一溜烟跑得没影了。
慕岭南依旧沉着脸不说话,打开门后,径自走了进去。
鹿雪贺像个小尾巴一样跟在后面。
两人在沙发上坐下,彼此间隔着一整个茶几。
没一小会儿,门被敲响了。服务员推着小推车走近来,将一碗醒酒茶放在茶几上。
慕岭南终于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喝了。”
鹿雪贺从来没这么听话过,端起碗,咕嘟咕嘟喝了个干干净净。
之后忍不住皱了皱眉。
有点酸。
她放下碗,刚要开口说话,只见慕岭南直接站起身,朝门口走去。
鹿雪贺直觉到不对,起身跟过去。
“你要去哪?”
慕岭南脚下一顿,偏了偏头,脸上的神情满是嘲讽。
“和你有关系?”
鹿雪贺一哽,想说出来的话像是变成了一团棉花,堵在了嗓子眼。
慕岭南伸手打开房门。
“慕岭南!”
鹿雪贺急了,她扑过去,拽住慕岭南的衣角。
“你、你先别走!”
强烈的不安从心底迸发,她有一种强烈的预感,似乎只要慕岭南走出这扇门,他们之间就会永远失去什么。
大概是太着急了,鹿雪贺觉得鼻尖有点发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