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时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压抑着怒气问道:“谁教你们来的?”
两位宫女也不傻,见此情形知道不妙,便都说了实话,“是公主教奴婢们来的!”
青时盯着她们两个,料想她们不敢撒谎。
明意教她们来的……明意是什么意思?想到白日里她没由来的小性儿,青时顿时觉得好气又好笑。
依旧是沉着脸,青时冷声下了逐客令:“带着你们的东西滚出去,往后不准到这里来!”
两个宫女没吃到鱼反惹了一身腥,心里又害怕又懊恼,一叠声地“告罪”,逃窜似的退下了。
……
亥正时分,青时等的贵客终于姗姗来迟了。
明景一进来就笑道:“青时是在唱空城计么?”
青时也笑:“王爷究竟不是司马懿,想必是有备而来。”
明景收敛了笑,气度竟然与平日里所见迥然不同。相比太子,这位庆郡王反倒是更有凤子龙孙的气度。
“与聪明人讲话就是省力。”
庆郡王说了一句话本子里反贼常说的废话作为开场白。
青时不语,静候他的下文。
顿了顿,庆郡王终于道:“后日迎亲,本王是钦点的迎亲使。”
青时眼皮一跳,双眼逼视着他,一字一顿道:“我如何能信你?”
庆郡王知道,阮青时是怕他与太子串通好了,骗出银羽卫的印信不说,事成后还能再给青时安上一顶谋反的帽子。
从怀中掏出一枚明黄色的腰牌,庆郡王将它在青时眼前晃了晃,低声道:“御林军统领的腰牌够么?”
青时将目光从那枚腰牌上移开,摇头道:“不够。”
庆郡王冷下脸来,“既然如此,今日算小王多事了,告辞!”
青时的手端着茶盏,茶盏贴在嘴边,滚烫的热茶如何也咽不下去。
上一次如此被动,还是在檀琢掳走冰绡之时。
答应他,九死一生,冰绡或许可逃出生天;不答应他,或可苟安一时,看太子的意思,定然不会善待冰绡。
往后若他再拿冰绡相威胁,难道他要一辈子受制于人么?
青时横了心,他想赌一把。赌赢了,她的妹妹从此天高海阔,可以过一辈子平凡安稳的生活;赌输了,他也有办法带着爹娘和妹妹逃出京城,大不了落草为寇,与姓明的打一辈子仗。
纵然此时并非揭竿而起的最好时机,可形势逼人,刀若架在脖子上,也是不得不反了。
“王爷留步!”
青时饮下一盏烫茶,从喉咙到肺腑都是滚热而疼痛的。
庆郡王止住脚步,心中暗暗嘘出一口气。
“阮姑娘有青时这样的哥哥,真是她的福气。”
“王爷志存高远,令青时心惊。”
……
庆郡王走后,青时重重地靠在了椅背上,后背已出了一层潮汗。
檀琢摇着扇子从屏风后面走出来,笑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驸马爷,休怪檀某落井下石。此时此刻,拿银羽卫关节换三通司的口令,可还划算?”
青时自嘲地笑笑,从怀里掏出一方锦盒扔给檀琢,“世子真如食腐秃鹫,用心险恶,令人厌恶。”
檀琢一把接过,也不看里面是什么,直接就塞到胸口的衬袋里。
“阮兄何必作态,谁不知银羽卫认人不认物?银羽卫的印信,不管是明景拿到了还是檀某拿到了,最终不还是姓阮么?”
青时冷冷道:“你知道就好。”
檀琢拱手:“檀某诚意十足,不过是图一份安心而已。若明景背信,檀某听凭阮兄调遣,义不容辞!”
青时对他的话只信三分,当下虚敬一盏茶,道:“心领了!”
青时回房时已经是后半夜,两个宫女率先被开门的声音吵醒了,她们还没从刚才的惊吓中缓过来,见到青时依旧是战战兢兢地样子。
青时看着这两个便皱起眉头,一挥手教她们噤声,自顾推开卧房门走了进去。
出嫁
明意本就没有睡踏实,刚才听见动静就醒了。她翻了个身,面朝里躺着,微闭上眼睛,用耳朵分辨着青时的一举一动。
青时脱了外衫,轻手轻脚地上了床,在外侧躺下了。
一伸手臂,他从背后将明意环在怀里。
明意身子轻颤了一下,就听青时的声音贴着耳朵传来:“没睡着?”
明意被他的气息弄的有些痒,她缩了一下脖子,却仍是不说话。
青时在她肩头落下一吻,随即伸手向小腹摸去。
明意的手按在他的手上,然后用力地想要移开。青时的声音又附耳过来了:“我知道,我知道。”
语气像是哄一个小孩子。
“给你揉揉,还疼么?”
明意哼了一声,下一刻就被青时揽着腰转了过来,与他脸对脸了。
借着朦胧的月色,青时看到她蹙着两道弯弯的细眉,牙齿委屈地咬着下唇,模样怯生生的,一点也不像是个高高在上、养尊处优的公主。
青时探头向前,用自己的唇舌解救了她贝齿紧扣的下唇。明意别开脸去,身子向下钻到了他怀里,闷声说:“抱抱我。”
等青时收紧了手臂,她却还是说“抱抱我。”
青时心里有些不明白,不是已经抱住了吗,怎么还说要抱,她是在撒娇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