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斐突然又觉得有这样的妈妈,她的颜面又被轻而易举地挽回了。
没过多久,她那津津有味的小伙伴捧着她妈妈特意准备的几层堆得老高的食盒离开,一边口口声声说着不好意思,一边又抱得比抱传家宝还有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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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冷冰冰的傅宅又只剩下他们三人。
傅司渭正仰靠在沙发上一丝不苟地看着德文版的明镜报纸,而江漪则在将剩余的新鲜的食材储藏好。期间,甚至喊来了傅司渭帮忙打开几个密封太好的保鲜盒。
唯有停留在原地的傅斐无事可干。
回到母亲的“惩罚”,傅斐害怕自己要有所期许而最后落空。
她走到江漪身后,目光躲闪而自觉有愧地问,“你待会想怎么罚我?”
而这样怯生生的傅斐,江漪是不曾见过的。
江漪见过只见过她那口是心非又故作坚强的女儿,所以这一刻她也不知道怎么应对,她只能这样告诉她,“这是秘密。”
至于秘密具体是什么,江漪故意不说。
直到傅斐读懂她的眼色,帮助陆姨处理好这些餐盘,江漪见整个家晚餐过后也处理得差不多了,她才主导这一件事来,“老傅,我觉得斐斐的问题在于她比较空闲,这才有大把时间想这么多……不如,我们带她去一趟书店,给她挑一些教材,安排好每日的课外作业,也让她明白她作为一名高中生,争分夺秒要抓紧做的事吧。”
这就是江漪所谓的惩罚?
傅斐眼神中闪过那么一丝丝的不确信。
而手腕毒辣一贯并不那么仁慈的父亲,也一反往常,并没有拒绝江漪的提议。
而是言简意赅道,“她确实应该多看书。”
等傅斐反应过来的时候,她的父亲也已经起身去车库开车子了。这一回,她又再度坐在他们夫妻俩的后排,就如大清早他们送自己上学那般。
可比起上学那会的紧张焦灼,这一刻的傅斐终于放松了起来。
这一次,她也终于习惯和父母待在同一辆车的感觉,并没有最初那种怪异和不安,相反,她渐渐习惯起来,甚至觉得傅澄不回来的话,或许她也可以一直享受这种待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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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城的新华书店可能是华国国内建立比较早的一家,所以开设的地点就在老市中心,周边很繁华,来来往往的人有很多,颇有生活气息。
他们一家三口正出现在来往的拥挤的人群之中,低调的迈巴赫就停在书店门前一棵青葱的树下。
傅司渭在进楼之前,也有意阻止了试图为他清场的值班经理。
前两年,或许是这家书店设备老旧,这里也与时俱进地装修了一番。
但整体的装修风格也不好说,审美停留在10年代。
这栋楼占地不小,下面很多位置已经租给其他商业品牌了,但大多也是和书籍有关,不少是一些电子学习设备以及阅览器。
很多事情改变了,但唯有不变的是五楼依旧是满满当当且各式各样的教辅资料。
对此,江漪也十分满意。
这既是留有私心的惩罚,也是她认为合理不过的解决办法。
她转而告知对日后学业压力会有多大一无所知的傅斐道,“我刚刚问过婠婠高中时用过的资料了,你也不要觉得你在国际学校就可以对高中本应该掌握的知识视而不见,我并不希望你浪费这一段美好的青春时光,哪怕你并不参加高考,我也希望你有足够的能力应付这一切。”
傅斐只觉得这声音透过嘈杂的人群温柔且有力地穿达至她的耳边。
就好像是天底下任何一个母亲真切不过的想法。
她知道自己随时可以跳过高考的这一程序,但同时也希望她有足够的能力面对这场残忍的淘汰机制。
傅斐生平第一次乖巧地点头,良久过后回应了一声,“好。”
江漪突然觉得过问那些道听途说绯闻的小魔头也没那么可恶了。
而身侧的傅司渭却在扫过一台学前龄儿童才会使用的早教机时,冷不防言辞刻薄道,“我觉得比起教材,你的女儿更适合用这个去开发下她的智力。”
“不止是我一个人的女儿。”
江漪偏偏不动声色地将责任又推了回去,“还有傅总一半的优良基因呢。”
傅司渭一丝不苟地说明,“胎儿在母体当中的时候,受到母亲的影响比较大。”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父母之间毫不客气地在彼此推皮球,试图把她不聪明的事情推到对方的身上,可傅斐却觉得,她从来没有在这样轻松的家庭里生活过。
这样的生活已经迟到了整整十七年。
她突然也感知到父母之间那种说不上来却又势均力敌的感觉,她意识到今天的事纯属是自己个人的误判,父母的感情和自己、也与许多人设想的大有不同。
而在父母此起彼伏的“争斗”中,傅斐起初觉得还挺有意思的。
直到他俩真商量着谁来给她买一台早教机。
傅斐坐不住了。
“那玩意还是算了吧,要不等傅澄回来给他用吧。”
此时,书店那狭窄的电子屏幕突然滚动地播放起傅澄所在的青春制作组筛选的片段来,而那套经典的令人难忘的绿色西装就又一次以这种猝不及防的方式与他们一家人见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