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睿深吸了一口气,得到傅司渭的默许以后,赶紧从这个灯火通明的会议厅缩头缩尾地离开。
而其他闲杂人等看着傅总要进行家庭教育的模样,纷纷识相地从会议室离开。
傅澄也意识到,家人未必是来救场的,他们或许对自己踏入这一行的这件事本身就是不满意的。
又何况,今天这些骂声得让他爱惜羽毛的父母觉得有多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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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司渭手中的笔转动不息,冷金属的光泽使得整个会议室寂静无比,他轻转摇椅,冷不防过问今天的主角道,“你呢,不解释一下你的行为?”
“我喜欢音乐,我就来了。”
江漪通过近距离观察,方才得知傅澄的脸近看简直是对傅司渭的复刻,只不过线条更加柔和而已,总算明白傅司渭说他出去当小白脸时的心情了。
她低叹一口气,随即假装咳了一声,看似不偏不倚道,“这个理由还算正当。”
这落入傅司渭耳中俨然变成了慈母多败儿里的慈母,毫不客气道,“你确定要为他说话?”
傅澄是怎样都不情愿相信母亲会站在他这一头的,比起母亲的维护,他宁愿相信九转大肠是一种美味佳肴。
他一人做事一人当。
谁料,父母一来一回之间根本容不得他插嘴。
“我并非要拆你的台,”江漪原以为在家的时候已经说服了傅司渭,却没想过来到此处以后还得再说一遍,这就令她的语气听上去不善了些,“只是我以为他并没有做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情,而且今晚他本就受到很多不该有的指责,我想比起质问,他更需要你的关心。”
傅司渭的食指有力地叩击着桌面:“你在教我怎么进行家庭教育么?”
剑拔弩张的气氛一下子到达了顶点,傅澄不情愿父母为了他而如此,而一边早就看透了的傅斐拉扯了下他的衣角,及时拦下了他。
“关于家庭教育这件事,我认为全天下任何的夫妻都应该相互探讨,彼此学习的。”
江漪不慌不乱之中掏出了一张家庭教育指导师的高级证书来。
嘴上说着相互学习,可实际上的意思不言而喻,是要这位高高在上的傅总向她学习。
傅司渭并不知道自己今天为老婆特意背的铂金包里还有这东西,这时候不容退让道,“一张含金量不大的证书,也有资格作为我们之间教育理念正确错误的判断标准?”
“傅总,你是几几年的啊,现代家庭教育不讲以前那一套了好吗?”江漪是想傅司渭帮忙的,可眼下不尽人情的傅司渭并没有在帮忙,要是真对孩子的行业存在不理解,那也可以等到之后再以,事情要分轻重缓急,她不得不压低声音道,“你这要打要杀的架势让我误以为我们身在民国呢,我今天听你说第一句话我就想到了陆振华骂依萍……”
如果不是现在的局势看上去太焦灼,那傅斐真想放声大笑了。
傅澄对标依萍,唱跳型选手对标大上海的舞女,不知为何,有种说不上来的喜感。她不自觉地朝着傅澄多瞅了一眼。
她这个时候是不是该学下尔豪,嫌弃下傅澄的“丢人”啦?
但傅斐之前的经验教会了“沉默是金”。
要问江漪怎么有胆量与傅司渭站在对立面,那一定是江漪通过最近一阵子的接触,傅司渭给她的印象也不至于太过疯批,在她看来不过是有的时候思想有几分老派而已。
她面对情绪低落的儿子,道,“傅澄,最近或许会有些舆论压力,妈妈这边也帮不上什么忙,就将这个事交给公关公司去处理了。”
傅澄一时间仍然无法相信江漪站在他的同一侧,甚至贴心地在想这破事的解决方案,困惑之余,他理所应当地想,“你这帮我处理是希望我尽快离开舞台吗?”
只有离开这种不上台面的选秀节目,才有可能回到家族,最后继承父亲的产业?
那才是江漪真正的用心吧。
这时候江漪是海没来得及想太多,傅司渭却无情地将儿子的心事毫无保留地宣之于口。
“你看,这就是你拼尽全力维护的儿子,他的第一反应仍是在想你是否为自己谋利,”傅司渭嘴边的弧度微微扬起,冷笑道,“所以江漪,你到底养了个啥玩意,是不是白眼狼你心里最清楚不过了。”
江漪这才从傅司渭尖锐的话中听出了大概。
她转身,心绪平稳地对傅澄嘱托道,“留不留在舞台的这件事是你的个人自由,我不会干涉。”
不过对儿子的嘱咐也就到此为止了,剩下的大部分的时间里江漪只顾着傅司渭生气,就算傅司渭知晓儿子的心思,也用不着直白地说出口,他一挑明,这让她这个做母亲的如何维持脸面呢。
傅司渭大抵是觉得自己的专断独行在这个家没有得到满足,这才恨不得拉她也下水吧。
江漪回过头,想想就气不过,要找傅司渭理论。
看傅司渭的架势,完全不像是骂够了孩子们的样子,她赶紧喊看上去本就很疲惫的傅澄回去睡一个好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