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走了。”
她满是泪痕惨兮兮的小脸上已经没有多余的眷恋了。
“你别怪我无情,我不想呆在这个家里继续生活了,我每一天都很压抑,很痛苦,”阮明初一鼓作气地说完,全然不再看那一大家子的脸色,“棠雪的事我很自责,傅奎的事我更是觉得他过早的接触社会,沾染上社会不好的东西了,我无力改变,唯有离开这里……”
习惯了当言情男主的傅司辰说出来的话依旧幼稚且可笑。
“如果你要自由,请你把我也带走。”
阮明初这才听清楚傅司辰说的是什么丧尽天良的话,把他带走那不就是三人行了吗,中规中矩的她又如何做出这种道德败坏的事。
在傅老太太今日出场前,她是多么想给这个家一块遮羞布的。
她愿意悄无声息地离开这里,而不至于惊动每一个人,让他们成为圈子里的一大笑话。
但老太太这些年来言语的侮辱就从未中断过。
她知道这会儿她根本就不必开口,自然会有人帮他说话,比如说曾济川,他替她挡下老太太的攻击,又对着自己一块儿长大的发小傅司辰道,“你既然保护不了她,那不如交由我来。”
“你他妈说的还是人话吗?”
被觊觎妻子这么些年的傅司辰很快意识到,曾济川之前之所以对他的项目,对他的日常生活都这么上心,原因无他,也是因为阮明初。
那种其实自己也并不是多爱的人却突然被身边最好的兄弟抢走的心情,是一种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悲哀。
他二话不说,就朝着曾济川挥拳相向。
但他又怎会是曾济川的对手,他蛰伏在自己身边这么久,早就清楚自己的一招一式了,想要躲避简直是轻而易举。
“傅司辰,我其实也不想把事情做这么绝的,我实在是不舍得明初在这里继续受委屈了。”
就算想起妻子这些年可能也不间断地向另一个男人吐苦水,傅司辰并没有怪罪阮明初的不像话,他始终坚定地认为阮明初一定还爱着他,不过时想要利用自己的兄弟刺激一下自己而已,他并没有继续请求和挽留,而是眸光苦涩不堪地喃喃自语道,“阮明初,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存了这个心思的?”
该从什么时候开始说起呢。
阮明初也不知道,就好像曾济川已经在暗中默默付出了许多年,但最近的相处是从傅棠雪惹出事非开始的——
她并没有直说,而是目光有些不忍地望向傅棠雪道,“我也不知道。”
她失望过,改变过……但最终都陷入了一个无尽的深渊。
她没有办法。
曾济川愿意做她的稻草,那她一定就要利用他把自己拉出来。
但这么些年不舍也是真的不舍,傅司辰纵有千般不好,他在感情上尚且算得上专一,她对他的失态心疼不已,但理智拉扯着她无论如何都不能留下来了。
“司辰,我不在的日子里,你要照顾好你自己……你一定要好好的。”
两人之间都有着难以割舍的这一份感情。
但此时的傅司辰已经丧失了理智,听见了千篇一律煽情且虚假的话,他恨不得冲过去,将曾济川狠狠教训一番,认为一定是曾济川的诱导,不然他的明初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情来。
他本就做事冲动,一下子忘了曾济川在自己项目上资金的扶持和帮助,只记得他要抢走自己的妻子,让明初离开这个他们生活了快二十年的家。
傅老太太还没真的老态龙钟呢,她又怎能在这个时候眼看着自己的宝贝儿子受委屈而不发言,老太太这会儿都不需要拐杖了,腿脚也灵活了起来,直视眼角边凹陷的皱褶无时无刻不提醒着她的衰老,“想走容易,但你别忘了你嫁入我们傅家的时候,我们为了给你那诈骗犯的爹擦屁股的事,你可亏欠了我们家不少的钱……”
另一边的傅棠雪选择了坐视不理,纵容着奶奶将母亲最不愿意公之于众的事情讲出来。
阮明初这才知晓,原来自己一转身,他们非但不是自己的家人了,而是毫不客气地站在了自己的对立面。
她还不曾和济川说过这些呢。
她的神情略有些为难,而今天本就是要英雄救美的曾济川又怎么可能被这些区区小钱所打败,他在一旁安抚道,“明初,这些事都过去那么久了,如果你前夫这一家人注定要这样算个清楚的话,我可以帮你把钱给他们的。”
傅棠雪在一旁帮腔,“曾叔叔,你的产业规模也不是很大吧,我妈曾经欠下的可是一笔巨款啊。”
那人越到这个时候就越不容易知难而退,他赶紧道,“大人的事,你一个小朋友少插嘴。”
曾济川最怕阮明初为了孩子的事情伤心了。
“一千万。”
最后老太太给出的底价是这个数。
可阮明初分明记得,她父亲当年只欠下了三百多万,怎么就演变成了今天的一千万呢。
她在这个家没有功劳还有苦劳,怎么还至于要偿还这些吗?
她还没吭声,老太婆那死鱼眼已经是盯紧了自己,“二十年前的三百万和今天的三百万还一样吗,曾先生不是很慷慨吗,为你偿还一些利息又如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