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卿辞穿着的白衬衣,后背已然被血迹浸染,口腔里漫上一股铁锈腥味。听到这话,他吃力地撩起眼皮,额角上全是汗珠,之前干涸的血迹再次被融化缓缓流淌,脸色苍白地望着温严国弯了下嘴角,一字一顿:“不、可、能。”
???
陈助理心头一震,真想劝温卿辞先服个软,有什么想法再背地里行动嘛,何必当众顶撞温老爷子,反倒适得其反。
不过他倒也真有些同情温卿辞。
平常时那么骄傲高高在上的一个人,好歹也是温司两氏现任的执权者,就这么被温严国拉出来当众罚跪,还责打。要换作是他,光是羞耻心这点就足以折磨死人。
果不其然,话音落下后,温严国气得眼睛瞪成了铜铃,也顾不上累不累了,抄起拐杖就狠狠打在了温卿辞的背上。
一阵隐隐的吸气声,陈助理咬紧了牙关,看得后背一疼。
这次温卿辞的身形摇晃了下,但他很快便撑住了地面,颤抖着爬起来,又重新跪好。直直愣愣的,一言不发。
一副誓死不认的架势。
最后是陈助理悄悄请来了那位与温老夫人有交情的医生,看到这副场面,劝阻住了温严国,话说的圆滑,给双方都留了台阶下,温严国这才停手。让人给医生收拾房间,今晚就留在这给温卿辞治疗。
“我要回去。”眼看战火都要灭了,温卿辞借着陈助理的手站起来,冒出这么一句。
医生最先瞪他:“你都伤成这样了,先处理下伤口,要去医院的。”
陈助理也在旁边低声提醒温卿辞可以委婉点,待会他带他偷偷回去也不是不行。但温卿辞油盐不进,无视温严国,径直就往门外走,轻描淡写道:“皮外伤而已,回去涂药就行。”
他抬手想要解开衬衣领口,但后背的布料都已经粘在伤口上了,一抬手就牵动了后边,脸色瞬间白了个色度。
其他得了吩咐的人迟疑地看向温严国,不知道这房间是收拾还是不收拾。
第一次碰上倔成这样的小辈,这人居然还是温卿辞。温严国对他的期望不是一般的高,如今却做出这样反骨的事情,气得怒喝两大杯水,扔了拐杖,“叫那个臭小子快滚!”
那拐杖没砸到任何人,但每个人都跟着抖了下,唯独温卿辞仿佛不曾听到,示意陈助理去开门。
陈助理把车开到锦园小区,和医生一起扶着温卿辞到了十三层。直到打开灯,剪开温卿辞的衬衣后,他们才发现温卿辞的后背的确只是外伤,但是一块好肉也没有。
大片大片的淤青和皮肉破开只能用酒精直接往下倒,先冲一遍。陈助理这辈子经历过最重的伤也不过就是那场车祸里的骨折,这样的画面看得他都要晕过去了,但医生需要人打下手,他不得不硬着头皮拿棉签帮温卿辞擦拭伤口。
陈助理极力放轻了动作,但难免有时候会需要把皮肤组织规整好,非常疼,但温卿辞全程没吭声。
只有紧绷的身体,出卖了他。
处理完所有的伤口,医生离开了,走之前建议他要注意伤口的情况。虽然不重,但发炎了也不好搞。
“对了。”医生走到门口,忽然转过头来,看向温卿辞床头的药瓶,“你的药有坚持吃吗?”
陈助理动了动唇,却被温卿辞的敷衍抢了先:“吃了吃了,快走吧。”
他下意识看向自家老板,却被一起赶出去。
好吵啊。
温卿辞关上门,疲倦和疼痛一股脑地席卷而来,脑海中嗡嗡作响,吵得他几乎没办法正常思考。在房间里来回转了几圈后,他小心翼翼地在地板上躺了下来,后背的疼痛愈发明显,可他却莫名从中感受到了一丝痛快。
他轻轻闭上眼,有些恍惚地想。
林听这个时候在楼下做什么呢?
快过年了,她会像以前那样开心快乐地布置房子吗?
他送去的年糕,她吃到了吗?
还有烟花,温卿辞记得林听最喜欢烟花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门铃忽然响了。
温卿辞有点烦,但还是睁开眼,房间里的灯不知什么时候熄灭了,他的眼前一片黑暗,只能凭借着感觉磕磕绊绊地站起来。拧开房门,一路上磕碰无数,他变得烦躁,动作也粗鲁起来。
他从猫眼往外看去,瞳孔却蓦地骤缩——
“您好,有人在吗?我是楼下的邻居,想给您送一些小礼品.....”林听提着一盒蛋挞出现在门外,笑盈盈地敲着他的家门。
那张朝思暮想的面容令温卿辞的呼吸都急促了几分,他急躁地打开门,近乎是欣喜若狂。可对上视线的那一刻,林听陡然冷了脸,眼底流露出丝毫不掩饰的厌恶,转身就要走。
那眼神如同一把钝刀子,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他的精神。
温卿辞颤抖了下,他追过去拉住林听,极尽所能地祈求她不要走,但最终却另一个人拉开。那人将林听护在身后,不准他靠近。
他偏头,恶狠狠地瞪着突然出现的人,费力地看了好几秒才认出是柏青,声音嘶哑:“凭什么你说不能就不能?滚开!”
可林听最讨厌他这个样子,不等温卿辞说话,她便讥讽地勾起唇角,从口袋里抽出一张红色的卡片摔在他脸上:“温卿辞,他还真能。该滚开的人是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