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卿辞穿着简单的白T恤,外面一件黑色外套,同色工装裤,就那么抱着吉他坐在塑料椅上,姿态散漫放松地拨弄着琴弦。与平日里优雅贵气的精英形象截然不同,要更多了几分学生气。
更像十七岁那年,在春雾市湖边见到的模样。
那张精致英俊的脸吸引了一圈人驻足,但很快众人就更为惊艳他干净温柔的音色。
“你不在,的时间有多难挨,
再也回不来,的美好回忆已经快把我掩埋。
眼泪已汇成了海......”
广场上忽明忽暗的五彩灯光里,男人垂着眼睫神色温柔,明明是一首小甜歌,却被他唱出了淡淡的忧伤。林听的心脏猛地加速,像是寺庙敲钟的钟椎撞在了她的心头。
一下,又一下。
心尖发震,发麻。
这一刻,是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失神。
像是察觉到她的目光,温卿辞忽然抬眼看了过来,两人的视线在空中对上,林听看见他眼底明显闪过一丝惊讶,有点不自然。
场上其他人也被感染,小声跟着哼唱起来。在跟唱中,温卿辞一瞬不瞬地望着她,黑眸深邃澄明,像是有很多话想说:
“想在你身边,不管有没有明天,所有守候只换与你相爱的季节。
来我身边,给你所有安全感。
我们拉过勾的,永远不许变......”
和弦逐渐恢复轻缓,快要到尾声了,温卿辞手指轻轻划过,收了音。
他站起身,把吉他还给了那几个年轻人,朝众人微微鞠躬。下一秒,人群中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很多人起哄想让他再唱一首,但他却微微弯了下唇角,婉拒:“不好意思,我要去找我喜欢的人了。”
众人暧昧起哄,祝福他。
温卿辞礼貌应下:“谢谢。”
林听往后退了几步,但温卿辞却没给她先走的机会,很快便跟了上来。两人肩并肩往酒店的方向走,林听没说话,只有温卿辞在说,偶尔回应。
“累吗?”
“还好。”
“晚上吃了吗?我叫了杯芋泥新品奶茶,回去就能喝。”
“谢谢。”
过了一会儿,忽然听见温卿辞轻声,带着小心翼翼的期待:“听听,那你觉得....我刚才唱得好听吗?”
林听顿了几秒,呼吸微迟,但最后还是如实嗯了声。
“好听。”
其实不能说是好听了,温卿辞的音色太温柔,让人忍不住沉迷其中,连她都有些晃神。
温卿辞唇角轻弯,林听问:“你怎么在这。”
“想你了。”说话间,两人已经到了酒店,温卿辞垂眼望着她,“想到睡不着,一分钟、一晚上也等不了,就来了。”
像是看出她的疑惑,他弯唇,“从你工作的地方到酒店,那是必经之路。”
原来是这样。
林听点点头。
在准备上电梯时,前台的酒店员工突然叫住她,递来一封信封:“林小姐,有您的信件。”
“我的?”
林听下意识接过信封,确认无误。直到已经拿着那封信到了房间门口,她还有些困惑,这年头还有谁会专门采取寄信的方式联系她?
房门刷开,温卿辞也跟了进来,林听顾不上让他出去,只想赶紧看看这里面到底有什么。
一张看起来像是五六年前才会用的学生信纸被抽了出来。
她轻轻展开。
【十七岁的听听,展信佳。
这是一封迟来的情书回信。】
林听的呼吸陡然变得急促起来,她从一个字一个字的看,到一目十行,到视线都有些模糊。目光飞快掠过信纸中大段大段的文字,拿着信纸的手轻颤,直至看到最后的落款——
【WQC.】
胸口像是被重重砸了下,钝钝的酸涩,抽丝剥茧蔓延至身体里的每一处。
她怔忪地站在床边,手指僵硬,看着信纸中努力想要看起来青涩些的黑色字迹,耳畔传来温卿辞有些发紧的声线:“听听,是我对吗?”
林听抬起眼,那双桃花眼中噙着水光。
她说:“是。”
明明来时已经做足了心理准备,可在说开的这一刻,温卿辞还是控制不住地心痛。他不敢想象,在那样黑暗的时光里,林听是如何靠着对自己的喜欢撑过去,然后又被他亲自摧毁的。
他伸手抱住林听,埋下头,每一个字都说的极为哽咽:“对不起,我的错。”
林听能感觉到温卿辞的肩膀在轻轻抖动,那些尘封了很多年的酸涩被揭开,如同结痂的伤口被触碰。
眼泪不受控制地从眼眶中落下。
她仰头吸了吸鼻子,努力调整着呼吸,却忽然生出一种情绪。连她自己也说不清楚那股情绪究竟是什么样的,或许是烦躁,愤怒,又或许是逃避....她移开眼,推开温卿辞,说:“都过去了。”
胸膛被重重推了一把,空落的怀抱让温卿辞僵了瞬。他愣了几秒,抿唇,刚想说什么,却见林听忽地拿起那信封,连着信纸叠在一起。
“嘶啦——”
“嘶啦——”
纸张撕碎的声音冷冽极了,林听将那叠碎纸扔在床上,仿佛是将那些自己不堪回首的岁月也一同扔远了。温卿辞的眼神太过让人触动,她淡漠地看着温卿辞,身后的台灯,字字诛心:“出去。我不想再听见你说对不起,我已经原谅你了,但这不代表你可以越界。我现在过得很好,不需要你再提醒我——过去过得有多么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