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听看着温卿辞闷声不吭地站在原地,然后唇瓣微动,很小声地说了什么。
“还是在梦里啊。”他抿唇。
她第一次在一个人眼神中,同时看到了高兴和失落两种情绪。
“不是做梦。”
林听冷不丁地开口:“温卿辞,你还记得我昨天晚上最后说了什么吗?”
昨天晚上......
说了什么。
潜意识里林听的话从来都是必须完成的程度,温卿辞开始努力地思考着,昨天晚上....听听背对着他哭了,对,她哭得很伤心,然后呢。然后....她似乎说了什么。
说了什么?
随着竭尽全力地思考,蒙在记忆上的纱被一点点揭开,有些画面也逐渐变得清晰起来。温卿辞望着那双清冷的眼眸,脑海中忽然冒出一个温柔的声音,伴随着昨夜意识最后的消失——
“你要不要跟我再试一试?在一起,最后一次,不行就好聚好散。”
林听说,在一起。
心跳在这一刻倏地停住。
温卿辞瞳眸骤扩,大脑还在消化这句话,身体却已经操控着他向林听走了几步。但在快要触到她时,他又停下了脚步。强烈的幸福感冲击着,使得头晕目眩,温卿辞感觉眼皮很沉,很重。
垂在身侧的手指微不可察地动了动,他不太确定地抿了下唇角,然后在林听平静的目光中小心翼翼地伸手——
拉了拉她的袖口。
在真的碰到切实存在的袖口后,温卿辞眼神中的恍惚消散了些,但仍旧不敢确定,这真的不是在做梦。
而林听也没由来地看懂了他的迷茫,主动往前走了一步。
但下一秒,她就看见温卿辞自顾自地从拿走桌上的餐刀,对着小臂重重划了一刀。顿时,鲜血如注,往外汹涌。
言语已经无法形容此刻的震惊。林听赶忙拿过餐巾纸上前堵住伤口,拿走餐刀,突然有点明白温老爷子的恨铁不成钢了,抬头瞪着他:“你是不是有病啊?”她观察了下伤口,餐刀本身不锋利,是温卿辞下手没轻没重。
骂完,气出了,她的语气也缓和许多,握着他的手坐到餐桌旁:“疼不疼?”
一下子问两个问题。
温卿辞想了两秒,点点头。
他的确有病,伤口也疼。不过,疼就说明他没做梦。
那林听刚刚说的......
“要。”温卿辞倏地出声,他一眨不眨地盯着低头给他处理伤口的林听,目光恋恋不舍地从她柔软的侧脸上落在各个地方,生怕惊扰到她。于是,再次小声重复强调:“我要!”
“嗯?”林听细致地缠好绷带,“要什么?”
鲜血带来的疼痛让他逐渐意识到昨晚的“美梦”成真,这于温卿辞来说无异于某种重获新生——
原本已经枯萎死去的心再次被浇洒上了甘露。
男人指节上隐约可见之前留下的伤痕,很浅,不仔细看几乎发现不了。那是当初被车门砸的,光是听着声音她就心头一抖。林听指尖微动,摸了摸,抬眼轻声问道:
“疼吗?”
明明是件很高兴的事情,但当林听轻声问他疼不疼时,温卿辞的眼眶和鼻尖无端酸涩发烫。他摇摇头,嗓音低哑,像是被沙子磨砺过,“要...在一起。”
林听怔了几秒,然后回神。
她都快忘了这个问题还没得到回答,闻言很是淡定地点点头:“好,那就再试最后一次。”
温卿辞一瞬不瞬地盯着她,被林听抚摸着的手指微微出汗。
他很紧张,心脏狂跳。
他很想要一个拥抱,但是有点不敢说。害怕林听觉得他得寸进尺,但是....但是,真的很想要。
林听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松开手,“吃饭吧。”
“哦。”温卿辞的声音有点堵,似乎是觉得这样回答会让林听感到敷衍,他又急忙补充道:“好的,我现在就吃。”
挺怪的,林听不理解。
但她到底没说出来打击他的积极性。
时隔三年再一次需要真诚相待,她还有些别扭,不知道说什么好。快吃完的时候,她擦了擦嘴,想起昨天尹许生的叮嘱,“你待会记得吃药,我放在床头柜的第一层了。”
温卿辞握着叉子的手一顿。
“你生的什么病?”林听后知后觉她看着温卿辞吃了药,但是一直不知道他为什么吃药。如果是发烧,医生也不至于说挺严重的。
本就是随口关心,不曾想,温卿辞反应很强烈。
“我会努力快些好起来的,会坚持健身,吃药,锻炼的。”他放下叉子,眼睛红红地看着她。
睫毛很湿润,像是刚刚低头吃东西的时候偷偷哭了。
谁看谁可怜。
林听心跳微乱,忙不迭地避开他水润的眼神,嗯了声。
吃完这顿不算午餐的早餐,林听准备去社里,这次的拍摄成片交接时间比较紧。她拒绝了温卿辞送她的提议,清晰明确地表示已经约好了车,而他的餐食几乎没怎么动,林听怕这样扛不住,便让他老实在家吃完食物。
温卿辞只得站在门边小狗似的垂下脑袋,点点头。
临上车前,两人擦肩而过,林听感觉手指被人轻轻勾了一下,男人小声喊她:“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