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生十分外向健谈,没几句话的功夫便跟林听讨论起老板:“你是公司特聘来的摄影师,这次应该可以坐在大boss手边。你是不知道,新来的boss真的超级帅,斯文儒雅!简直就是我们公司的梦中情人,通达被收购前的老板可是个大肚子包小八的油腻男,连男员工都骚扰。”
“新boss据说已经结婚了,但公司里还是有很多人蠢蠢欲动。”
突然被灌了一耳朵上司八卦的林听只能笑笑不说话。
在职场上,最忌讳背后议论别人,特别是上司。她上学的时候,就吃过这个亏了。
有人会断章取义,把她的话转头告诉当事人。
在等电梯的时候,有几个戴着工牌的女生拿着手机在讨论什么,神情很激动,林听隐约只听见了几个模糊的字眼。
“视频看到了吗?”
“看到了,好可怕啊。”
“一下子就掉下来了。”
“太可怕了吧,这属于工伤吧.....”
“肯定啊,要我说这要是再偏点.....”
后面的话,林听还没听完电梯就来了。
会议室在15楼,两人走出电梯,黑框镜女生率先推开门,看见里边的人,她似乎很惊讶,突然停下脚步,姿态扭捏起来。
林听抬眼。
会议室里空无一人,男人低垂眼睫看手机,骨节修长的手指轻点着屏幕,似乎在发消息。似乎是察觉到目光,温卿辞掀眸看向她们,瞳孔黑漆,脸色透着股不健康的苍白,镜片后的那双眼眸情绪冰冷,更显锐利。
对上林听笑意逐渐冷淡的眼眸,温卿辞慢条斯理地弯了弯唇,“来的很早,请坐。”
黑镜框女生期期艾艾的:“温总好。”
“你好。”温卿辞礼貌回应,眼睛却看着林听。他把手机放在桌面,轻微的一声,绣着银色暗纹的衬衣在阳光的照耀下,隐隐流动着银色的繁纹,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矜贵。
男人主动拉开自己手边最近的一把椅子,简单的动作也被他做得极为优雅,含笑看着林听:“林老师,请。”
身旁的黑镜框女生已经激动得恨不得要替她坐下才好,暗暗地扯她袖子,“姐妹,温总叫你啊。”
林听站在原地没动。
几秒后,她像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视线落在温卿辞缠着纱布的右手上,嘴角微弯了弯,眼底浮现出一层淡淡的嘲意。
上次见面闹得那样血腥,难堪,光是听声音都觉得疼。可今天,温卿辞却表现得像一切从来都没有发生过。
装得不累吗?
气氛悄然变质。
这时,林听的手机冷不丁地响了起来。
是一个陌生的电话号码。
她正要接起,右眼皮忽地不受控制地跳了几跳,连带着心也跟着慌乱起来。温卿辞和黑镜框女生一起看向林听,林听拿着手机转身走向走廊,接通:“喂,您好?”
手机那端很嘈杂,有人不停地喊着“好多血”,还有小孩的哭闹声。
这种环境让林听想到了林建华出事那天,在对方没说话的那几秒里,她无意识地抿紧了唇,呼吸都有些艰难,极力保持着镇定想要压下心底那股不好的预感。
对面的人似乎拿远了手机,喊了句“马上”。
过了几秒。
一个女声说:“不好意思,请问是林听林小姐吗,你的朋友柏青先生在拍摄时意外被重物砸到了,目前被送往我们北城第一人民医院接受治疗,你现在有时间方便过来一下吗?他的第一联系人是你。 ”
这一段话,林听却听得极为艰难。
耳边的声音再一次失真,像当初的那个电话,无数人的声音在耳边萦绕。她死死地按着一只耳朵,声音艰涩:“方便,我现在就来。”
挂了电话后,林听下意识地朝着电梯跑去,却被一把拽住手腕拉进了一间空会议室。
她的后腰抵在男人宽大的手掌里。
温卿辞黑眸紧盯着她,垂在身侧的手指紧握成拳,纱布上逐渐氤氲出一团团血迹,他舌尖抵了抵牙根,眼底不见笑意,一字一句道:“为了他,你上班第一天就要旷工?”
“旷工?”
林听想了想,刚才合同好像是写过旷工就会被踢出团队。
她顿了下,抬眼讥讽地打量着他,忽然像是想到什么,望着他的眼神满是憎恨和难以置信,往后退了几步:“温卿辞,是你做的?”
虽是问句,可她的表情和语气却已经笃定——
柏青受伤,是温卿辞动的手脚。
听到这句话,温卿辞愣了一下。
身体比大脑要先反应过来。胸腔内猛然窜上一阵剧痛,针扎似的尖锐,却又绵密,抽丝剥茧地在四肢百骸蔓延开来,疼得撕心裂肺。他没想到过这辈子还能如此心痛,愤怒,难过在心底掀起一阵惊涛骇浪,将他所有的理智都掀翻。
却也极力克制着。
他动了动唇,没说出话。似是不敢相信眼下的局面。
温卿辞竟然轻轻笑了起来,眼里隐隐浮有水光,他眼尾微红,步步紧逼,像一只走投无路的野兽,愤怒而崩溃地压抑着声音,害怕吓到她:“你怀疑是我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