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这番话后, 柏青剧烈地咳了起来。
林听连忙抬起眼去给他倒水，拍着男人的后背帮他顺气, 把水杯递到柏青没受伤的那只手边，“柏老师，喝点水。”
却不料，柏青没接。
这是他第一次对林听冷脸。
林听怔了下, 默默地把水杯放在他的床头, 动了动唇最终没有为自己辩解。无缘无故被牵连进情感纠纷里, 换做是谁心里都会不爽。
等了好一会儿也没等到声音的柏青头一回被气笑了，撑着床头柜胸口起伏，严肃地叫她的名字：“林听, 你看着我。”
林听捏着手指, 抬眼看向柏青。他素来温和和煦的气场不见了, 一张脸面无表情的透着股冷淡，很有距离感, 令她心下发怵，连脚尖都暗戳戳往回缩了缩。
看着她这副模样，柏青面色更沉了些，克制着想要咳嗽的欲望：“林听，在你看来，我是你的谁？”
“老师。”
“还有呢？”
“还有？”林听困惑皱眉，在察觉柏青的眼神更冷淡之前，她想起什么，忙不迭补救道：“朋友！还是很好的朋友。”
柏青神色微滞，但转瞬即逝，几乎没被捕捉到。他端起水杯喝了口，润了润嗓子，随后不咸不淡地说：“原来你还把我当朋友啊，我听你刚刚说的，还以为我是你在路上遇到的什么陌路人。”
这话里话外阴阳怪气，字字带着刺，林听有些不明所以，迷茫地看着柏青。
“你要是哪天被我的粉丝撞到了，我像你刚才那样说我连累你了，你生气吗？”
林听认真地想了几秒，最后老实地点了点头。
她还真会不高兴。
“我早就没把你当学生，在我眼中我们已经是朋友了。”柏青语气十分认真，“林听，我是个有判断能力的成年人，我清楚地知道这件事跟你无关，或许温总真的因为我们走得近而针对我，那也不是你的错，不该由你来道歉。既然你也把我当作朋友，那就不该说那样生分的话，非常的伤人。”
他一字一句有条有理地分析下来，林听顺着思路一想，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做法不妥，心虚地弯了弯唇。她竖起三根手指，真诚保证：“错了错了柏老师，下次绝对不再犯了！”
柏青的面色这才缓和下来，放下杯子，用那只完好无损的手敲了敲她的脑袋：“还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你是不是还想说要给我养老送终啊？”
别说，林听还真想这么说来着。
想到在她拜入师门时，柏青就曾立下过三条规矩：
一不能违法犯罪，二不能剽窃他人作品，最后第三点就是不能因为私人原因连累老师。
见柏青没有生气了，林听胆子也大了起来，小声嘀咕：“哎，有些人当初冷冷淡淡的，现在倒变卦了。”
“......”
柏青无奈摇头，眼底却染上了几分浅淡的笑意，就当没听见。
林听订了适合病人吃的营养餐，两人一边吃一边聊，自然而然地就聊到了这次柏青被耽误的工作，也幸好这次是拍摄的最后一天，剩下的工作影响不了什么。季斯裴也说了，让他放下工作安心养伤。
柏青像是想到什么，忽然笑了笑，“其实说起来，今天还要恭喜你。”
“你还记得虞芮吗？”
林听点点头，虞芮那样的美人想不记得都很难，更何况前不久才给对方拍摄了。
“你给她拍的那组图火出圈了。”柏青点开微博给她看，声线温柔，“不光是她的粉丝，好些黑粉都忍不住夸她，直接黑转粉了。她在微博上特别艾特了你，你应该还没来得及看。”
林听惊讶：“真的啊？”
她登上自己的微博账号看到了虞芮发的那条微博。直到现在，“虞芮美照”的词条还挂在热搜上。一般艺人的评论区前排都是很明显的粉丝控评，但这条微博下，路人评论更多。
【我去，这真的是虞芮吗？这也太好看了吧，比她之前的那些精修图不好看多了吗？】
【她五官很民国风哎，真的超级适合旗袍！】
【这位姐姐以后请把旗袍焊在身上！】
【虞芮这次的摄影师很赞哎，我特地去看了虞芮以前发的微博照片，那些摄影师真没把虞芮的美完全拍出来。这个摄影师拍得很有氛围感，有点东西在的。刷子jpg.】
随着热度越来越高，参与进来的人也多了，这条评论被越来越多的人顶上去，于是就有人注意到林听的微博：
【难道没有人发现这位叫“盲者”的摄影师就是风筝鸟的作者吗？！她向来只拍静物和风景，没想到人像也这么牛！】
在大数据的推送下，越来越多的人涌到林听的微博下开启了夸夸模式。林听粗略地扫了几眼便放下手机，唇角不自觉地上扬。
她一直都觉得自己在人像的拍摄上存在很大的硬伤，突然间被这么多人认可，心情克制不了的欣喜。
柏青看穿她的心思，失笑：“我说过，你可以的。其实你很敏感，这不是坏事，反而会使你更加擅长人物类拍摄，你要自信一点。”
像林听这样没有经过系统学习的能取得如今的成绩，很大一部分归于她与生俱来的天赋，倘若止步于一个舒适区，会很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