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塘并不大,但是在雷雨交加让人睁不开眼的雨夜里,却也足足打捞了一个时辰才把人打捞上来。
白嘉年透过慌乱的人群,看见了已经闭紧双目没了生息的父亲。
一道闪电打下来,站在父亲白惨惨的脸上,白嘉年无法相信他的父亲竟然死了。
可众人都说他父亲郁郁寡欢所以才会投湖自尽。
甚至祖母也相信了,请了一顿家法,狠狠责打了母亲一顿,关了母亲足足一个月的祠堂。
自那之后,白嘉年便开始害怕雷雨夜。
每每雷声响起,都能让他响起那晚的景象。
他不敢面对,害怕面对。
安静的室内,只有白嘉年压抑着痛苦的声音响起,诉说完这件事之后,他便用力地咬紧了嘴唇,将嘴唇咬出了鲜血。
苏问筠眼神一暗,没想到会是这样,一时间甚至有些后悔问起此事来了。
“我……抱歉,我不该问的。”
她有些不知所措,甚至不知道该说什么,支支吾吾。
白嘉年却已经缓缓恢复了正常,他深吸一口气,平息自己的情绪,再抬眸看向苏问筠,“没事,是我想说。”
……
次日一早天还没亮,几人就已经起床动身。
白嘉年从身上掏出一两银子给了主人家。
主人家是农户,一辈子没见过银子,看白嘉年这么大手笔怔怔无言,连连拒绝。
白嘉年却硬塞给了她们,紧接着上了马车回城。
因着昨夜的一番诉说,苏问筠和白嘉年之间的气氛变得微妙起来。
侍书坐在马车右边,看了看对面的少夫人,再看看旁边的公子。
总觉得有些怪怪的。
他还没想到是因为什么,马车就已经回到了白府。
听云轩门口。
“昨夜你没睡好,今日好好休息。”
白嘉年丢下这句话,几乎是落荒而逃地回了自己房间。
苏问筠都还没来得及说句话,他的身影就一溜烟消失了。
“欸……”
尔康手缓缓收回。
好吧。
苏问筠叹了口气,倒是旁边的侍书一脸好奇,一双眼睛滴溜溜地转,也不知道脑子里在想什么,只是贼兮兮地问,“少夫人,昨夜您没睡好?”
该不会是他想的那样吧?
不会吧。
那进展好像有点快。
苏问筠给他脑袋来了一个暴栗,“别瞎想,快去伺候你家公子。”
侍书吃痛一声捂住自己的脑袋,没明白少夫人的别瞎想是什么意思,只能委委屈屈地应声:“哦,好吧。”
然后就一溜烟跟了上去。
苏问筠自然能察觉到是因为什么。
昨夜,白嘉年几乎是把自己内心最私密的秘密说了出来,等到了白日再想起时,难免会觉得有些不自然。
她能理解。
所以没有跟上去,想要给他一点私人空间好好缓缓。
谢容知道苏问筠不日就要到私塾就读,幸福得不行,连夜托人送来了目前她们私塾正在教授的书本,以及一方好砚作为贺礼。
是墨画亲自送来的,顺便告知她,赵夫子让她五日后再去私塾。
对于这个总是对她疯狂自信、疯狂夸赞的好友,苏问筠其实有时候都有些拿捏不准该怎么和她相处,甚至还有点心虚。
她现在和半文盲没什么区别。
虽然立志想考中进士,可心里其实很没有底。
总感觉接下来谢容和她同窗之后,会幻灭啊。
为了不让这个自己穿来后交到的第一个好友失望,苏问筠立刻把她送来的书本和她给自己做的笔记看了一遍。
接下来的几天。
白嘉年忙着处理淮山绿之事。
苏问筠在自己的房间里面看书温习功课。
两不相干。
可苏问筠知道,这件事白嘉年并不好处理。
晚饭,饭桌上。
苏问筠逮到了好不容易早点回府用晚膳的白嘉年,问起了淮山绿之事的近况。
“沈三的契书改了,我拿着白家的契书去找县令,县令不认。”
白嘉年揉着眉心,很是疲惫,“看来,荣家果真掺和进了此事。”
否则县令怎么敢睁眼说瞎话。
“那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苏问筠有些担忧。
“还不知。”
这些时日,白嘉年四处奔走,不光有淮山绿之事,白家其他铺子的糟心事也不少。
徐家和荣家联手,似乎决定了要弄倒白家。
偏偏白家其他人还不忿他,在旁边给他捣乱。
不知?
苏问筠皱了皱眉,又问,“现在白家茶叶生意如何?”
白嘉年见她问起此事,有些不解却还是回答了她,“一落千丈。”
当初白家祖母就是因为相信沈家的人品,才将淮山绿的培育和采摘交给了沈家。
现在她们沈家把控着淮山绿。
白家虽然也售卖其他茶叶,可和淮山绿却完全不能比。
淮山绿才是独一无二,不可替代的。
“或许,我可以想办法,把白家的生意救回来。”
苏问筠经过深思熟虑,说出了这句话。
白嘉年却愣了,“你有办法?”
“不错。”
“什么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