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家曾祖母看她们一家孤儿老小不容易,就将淮山绿的培育和采摘之事交给了她们,并嘱咐后代要好好对她们,不得随意抛弃。白家祖母自然尊崇,从未动过她们。
到了白嘉年这里,虽然该农户的后代因为淮山绿发迹不再像从前一样穷苦老实,但到底没有犯过什么大错,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谁知道,一招不慎竟然出了这样的祸害,竟让将淮山绿卖给了她人!
苏问筠听到这里,有些听懂了,她问:“所以那农户是姓沈吧?那沈三是?”
她想起刚才不小心看到的白嘉年手上信纸上的零星内容。
白嘉年看了她一眼,点头道:“对,姓沈。沈三是那农户的女儿。”
“女儿?”苏问筠一惊,“我还以为是孙女或者曾孙女呢,那岂不是都七八十岁了?”
都这么老了,还搞这种小动作,这么贪钱?
这放在古代都能入土的年纪了吧。
白嘉年摇头,“沈三今年六十五,还没到七八十。”
若不是出了这档子事,白嘉年还要叫沈三一声“沈奶奶”呢。
现在?
幸好她不在白嘉年面前,否则叫她横着进来躺着出去。
苏问筠忽然觉得身子好冷,忍不住颤抖了一瞬。
“不管五六十还是七八十,这个年纪不是早该退休了么,她怎么还搞这种小动作,徐家到底给了她多少好处?”苏问筠不解。
“白家待她们不薄,若非曾祖母良善,她们还在山上种地,哪里有如今呼奴唤婢的生活。”
这才是白嘉年最不能忍的地方!
马车卡在关城的前一刻离开了尚义,直往淮山而去。
淮山此去一个时辰的路程。
白嘉年难掩眉宇之间的疲态,这几日都没有睡好,今日又遇上了这种噩耗,伤神费力,在马车的颠簸中忍不住睡去。
他的头不由得朝旁边滑去,眼看着就要磕到,苏问筠及时挪了过去,扶住他的脑袋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白嘉年在滑下去的瞬间惊醒,察觉自己正靠在某人的肩膀上立刻想要起身,可刚一动就被人轻轻按住。
“别动,既然累了,就好好休息吧。”
头顶温柔的声音传来,还拍了拍他的肩膀,似乎在哄他入睡一般。
闻着那人身上传来的温暖的幽香,白嘉年紧绷着的心逐渐放松下沉,最后眼皮缓缓闭上,竟真的睡了过去。
苏问筠瞧见白嘉年的呼吸声逐渐均匀,松了一口气。
睡了好。
城门已经关闭,要等明早才会再次开启。
这大晚上的还不知道要住哪呢,先休息一下也好。
一个时辰后。
“嘉年,嘉年,醒醒,淮山到了。”
耳畔一声声温柔的话语响起。
白嘉年在这声音中缓缓睁开眼皮,他一路上睡得很好,所以醒来时还带着一丝茫然,有瞬间没反应过来这是在何处。
他眨了眨眼,瞧见了头顶之处那双含笑注视着他的眼眸。
记忆慢慢回笼。
白嘉年这才发现他正靠在苏问筠的肩膀上,自己与她靠得极近,甚至能闻到她身上传来的幽香,以及轻轻拍在自己脸颊的温热气息。
“腾”得一下。
白嘉年只觉得脸颊滚烫,彷佛火烧一般,蔓延到了整张脸。
他瞬间坐直了身体,不敢再看去看她的脸,勉强镇定却还是带着一丝慌乱道:“淮山到了?”
“嗯。”苏问筠见他像是躲避瘟疫一样躲避自己,微微皱眉,心里有些不开心却没有说什么,只轻轻撩开车帘,指了指远处,“那应该就是淮山了。”
外面一片黑沉,在夜色中,淮山显得格外得幽深神秘,静静矗立在天地之间。
白嘉年顺着苏问筠的手指看去,当看到某一处时,脸颊上的红如潮水般消退下去,转而眸中泛起寒潭般的冷意。
三人下了马车。
苏问筠同样也看到了那片灯火通明之所,亭台楼阁,连绵起伏,彷佛一个小镇一样,好奇问道:“沈家在哪儿?”
白嘉年勾唇,眸中还毫无笑意。
“你应该问,哪儿不是沈家。”
苏问筠:“???”
她眨了眨眼,似乎在努力理解他说的话,最后像是终于想明白了,艰难开口道:“你的意思是,哪处小镇其实就是沈家?”
白嘉年点头,“嗯。”
“这么……豪奢。”
苏问筠忍不住再次看去,那是淮山山脚下,一片平坦之处,入口处似乎竖了一块牌坊,两边是连片的房屋,中间一条大道。
街道上灯火通明,房屋内也挂满了灯笼。
她真是没想到,沈家竟然这么有钱。
这看着比白家还要夸张啊。
白嘉年朝沈家走去,牌坊之下有几个壮硕下人打扮的女子正围坐在一起吃酒打牌,时不时嬉笑打闹。其中有一人眼尖看见了白嘉年一行人。
“站住,什么人?”
女人们放下手中的牌九,站起身来,粗声粗气地询问。
白嘉年冷然道:“叫沈三出来。”
“哟,哪里来的小公子,这可不是你能随便来玩的地方。”
女人们完全没有把白嘉年放在眼里,在她们看来不过是一个穿着富贵的小公子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