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当初我追你妈,你姥姥也坚决反对，嫌我光杆司令一个，没有父母帮衬。绝食、断绝母女关系，各种招式都用上，最后还不是让我得逞了？”
宋莳对姥姥的印象挺模糊，大概小学六年级时老人家就去世了，记忆中那是个又矮又瘦的小老太太，但嗓门儿很大，说话底气十足。
"爸不是鼓励你对男人死缠烂打，你们自身感情没问题，阻力来自于他妈，那就一起想方设法克服。"
"就算结婚了，照样会面临各种各样的考验，总不能摊上事就跟老话说的那样，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吧?"
老宋调侃道:"要不是我意志坚定，哪还有你?努力争取过，即便最后失败了，也了无遗憾。"
鼻子里似在酝酿一场小型风暴，酸得宋莳快忍不住掉眼泪。
父爱如山，老爸宠她，几乎到了不讲道理的地步。也许他并没多喜欢周以泽，只因是她选的，他就无条件支持他们。
宋莳抱住老宋的手臂撒娇:"谢谢爸，您这么疼我，我经常怀疑自己不配。"
"怎么不配?我闺女漂亮、孝顺、听话……"
宋大星把女儿夸得，天上地下绝无仅有，让她心头萦绕着的那点小阴霾顷刻间消散无踪。
"您也是世界上最帅最棒的老爸!"
转天周以泽约见面，宋莳犹豫片刻，还是答应下来。她化个精致的裸妆，纯白T恤外罩件灰粉针织衫，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没那么丧。
津浦有座远离城区被水库包围的小岛，一半划给理工大建重点实验室和展览馆；另一半专供离退休科研干部们休假用，在极少数节日里才对外开放。
周以泽不知从哪搞到张通行证，开车载宋莳上岛。他带着帐篷、渔具、小炭炉，车载冰箱里装满各式食材，计划傍晚来个浪漫的户外烧烤。
秋意渐浓，地上积起薄薄的一层银杏叶，仿佛铺了条金黄色的地毯。
从进岛开始，一路驶来竟没遇见半个行人，让宋莳有种错觉，这是一座空岛。
放下车窗，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接着是鸟儿的叫声，仔细聆听，连秋虫的低鸣都清晰可闻。
"在这停一下，我想拍几张照片。"
摄影爱好者的职业病，绝不错过任何一处打动人心的风景。周以泽依言把车泊在路边，陪宋莳一道下来。"我帮你拍?"
"好啊，我今天的衣服和金色背景蛮配吧?"
"你穿什么都好看。"
以前总是宋莳追着周以泽偷拍，如今两人之间完全掉了个个儿。
宋莳在镜头前不扭捏，表现力强，又有许多稀奇古怪的创意，周以泽感慨，她不去做平面模特可惜了。
"我们来张合影吧?"
没带自拍杆，需要贴得很近。宋莳指挥周以泽站身后，她将相机举得尽可能远，人物和风景都要收进镜头里。
为出游方便，宋莳扎了个高马尾，碎发钻进领口，像是故意挠他痒痒。
周以泽环抱住她的纤腰，亲亲她的侧脸。
"这张不错。"
"你假借拍照偷亲我?"
"没有，我光明正大地亲。"
意外地，宋莳转开脸，回避周以泽的亲吻。虽然老宋说没关系，他可以搞定一切麻烦。但宋莳心里还是有疙瘩在。
以为能隐藏得很好，却在不经意间冒出来。不敢细看周以泽的表情，她快走几步拉开车门，"走吧，不过我估计钓不到鱼。"
"水库里鱼很多，总会有愿者上钩。"
"你不知道，我运气超差，只要拼运气的事，我都会输得很惨。"
宋莳不厌其烦地列举一堆实例，买刮刮乐连安慰奖洗衣粉都没中过，喝饮料永远拧不出"再来一瓶"，长辈发红包，她回回都抽到五块钱的。
"所以每年过年都要和幸子骞打架，抢他的压岁钱。他小时候可怕我了，见我都绕道走。"
周以泽笑笑:"没看出来你还是个小恶霸。"
岛面积不大，道路的尽头就是水库，开阔的水面一直延伸向远方。
把车停到树荫下，周以泽从后备箱取出鱼竿:"要教你吗?"
宋莳其实陪老宋钓过鱼，大概十多年前。父女俩都嫌无聊，之后再没尝试过。
她晓得怎么上饵，怎么抛竿，却故意装小白，让周以泽手把手教。
"鱼钩特别尖，穿饵的时候小心勾到手。"
"如果鱼有眼泪，被抓住时肯定会疼哭吧。"
周以泽抬头打量宋莳:"你有心事?"
她从来不是多愁善感的性子，今天的反应属实有些奇怪。
"上次在吉林野拍认识的老师，准备十月中旬组织一次公益摄影活动，我想参加。"
前不久梁世峥的助理联系宋莳，问她有没有兴趣跑趟四川，他们计划联系几名摄影师到凉山州拍些片子，为当地扶贫出份力。
公益活动肯定没报酬，也不能走马观花绕一圈就完事，初步预计要一个半月。
助理说，这次活动条件艰苦，时间跨度长，不太适合女孩子，望她慎重考虑。
确认由梁世峥亲自带队，宋莳就下定决心要报名，"再见面就是冬天了哦。"
津浦的秋，短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到年底回来，很可能就已大雪纷飞。
周以泽凝视着宋莳的眼睛，想弄清楚她到底真想参加活动，还是因为母亲一再阻挠而躲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