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却像是被这句话突然刺激到,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直接挣开男人的桎梏,指着裴枝冲他吼:“你胳膊肘要向她拐?如果不是她,依依会死吗?那群人明明是冲着她去的,依依根本就是无辜的……”
男人也皱眉,“可是害依依的人已经坐牢了,不是吗?”
裴枝就站在旁边,很静很静地看着他们吵。
到最后什么时候结束的,她不太清楚,只记得四周起风了,越来越冷。
她没有打车,就沿着路边慢吞吞地往回走。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多远,街边终于露出一点城市的光亮,但周围还是只有裴枝一个人。
她不知冷似的在路边长椅上坐下,弯着腰,额头贴着膝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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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的那个女孩叫孙依依,裴枝和她认识在一个舞蹈班。
两人兴趣相投,很快成为好朋友,也曾一起约定考北舞。
变故发生在那年冬天最冷的一天。
那天南城难得地下了场雪,孙依依约裴枝去溜冰场玩。可那天一直等到天黑,裴枝也没等到孙依依的出现,而微信上孙依依却莫名地发了条消息让她到溜冰场旁边的那条小巷来一下。
当时的裴枝没想太多,却在快要到巷口的时候听到一阵隐隐的打骂声。
然后她就看见了孙依依浑身是伤地躺在那条望不到尽头的小巷里。
“不是叫你把裴枝这个贱人约出来的吗?”
“敢骗我们,找死吗?”
裴枝站在巷口听着,想也没想地报了警。
再后来她听说那几个小混混被关进了少管所。
那时候的裴枝觉得这是自己这辈子做的最正确的事。
可是第二年夏天到来的时候,裴枝却听到了她这辈子都不愿意听到的消息。
孙依依自杀了。
是从学校天台跳下去的。
她还留了一封遗书。
上面的内容裴枝已经记不清了,只有最后那句话忘不掉——
“这世界上怎么可能会有救世主。”
警方的调查结果出得很快。
所有罪恶的根源是那几个小混混对进少管所这事怀恨在心,心存报复,却又因为动不了裴枝,只能将矛头指向孙依依,对她进行了长达半年之久的校园暴力。
最后那几个小混混因为对孙依依实施过殴打、非法拘禁、恐吓等一系列罪行,被判了刑。
从那之后,裴枝再也没有跳过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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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听择在路边找到裴枝的时候,天空又有点飘雪了。
四周只有那盏很昏的路灯氲过来一点光。
她就坐在那儿,低着头,发梢都沾了雪,肩膀单薄,脆弱得好像风一吹就会消失。
沈听择忍住想冲过去抱住她的冲动,拼命克制地走到她面前。
裴枝大概是听到了那点动静,迟钝地抬起头。看到他的那一瞬间,眼底是难以遮掩的惊讶,“你……怎么来了?”
沈听择漆黑的眼眸看着她,喉结滚动,声音都变哑,“为什么不接电话?”
裴枝一愣,从口袋里拿出来看了眼,“没电了。”
风雪声在两人之间呼啸,沈听择紧紧盯着她在黑夜里红透的眼眶,“裴枝。”
裴枝也看着他。
“要不要跟我走?”
裴枝又愣愣地看着沈听择好一会。
直到眼角的那滴泪不受控地掉下来,她却笑了。声音很轻的,像是自言自语。
“沈听择,你真当自己是救世主啊。”
第29章 雨天
电梯在一层一层往上, 夜已经很深了。
因为天冷降下来的体温,早被沈听择的外套重新捂热。裴枝被他牵着,好像哪里都是他的味道, 他的温度。
“行了, 我知道。”他单手还拿着电话在接,但整个人心不在焉的,低着头,指腹贴在裴枝的掌心那儿磨蹭。很慢很轻的, 更像是无意识的小动作,可每一下存在感又很浓。
浓得让人发痒。
裴枝受不住地想缩回手, 他的目光就低下来,“跑什么?”
电话那头还以为沈听择在和他说话, 觉得莫名其妙, “不是, 我跑什么……”
两秒后那人反应过来了,“靠, 你他妈大晚上和谁在一起呢?”
音量陡然拔高,在密闭的轿厢里被无限放大。
裴枝听出来那是许辙的声音。
她抬眼看了看沈听择, 发现他仍垂着眼在看她, 没有一点要回答许辙的意思,抓着她手的力道好像也更深了点。
“还冷不冷?”他又问。
裴枝也低头看了眼两人紧握的手, 小幅度地摇头。
听筒那端的许辙忍无可忍地喂了声。
沈听择这才收回点心思, 漫不经心地反问:“说什么?”
许辙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但还是没放过这个闹他的机会,“我说, 你那儿是有女人吧, 是吧?”
又静了片刻, 沈听择在这边哼笑了声,“别来劲啊。”
裴枝偏头看他一眼。
“你现在到底什么情况啊?”许辙不满地嘁他,过了会又像是突然明白过来一点什么,压低声问:“真准备栽了?”
那时电梯正好停下,门打开。
楼道里的暗色铺天盖地,沈听择身体侧了下,还是懒散着不以为意的,“你管我啊。”
说完他那点耐心也跟着见底,“没其他事的话,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