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是“时忧卖瓜,自卖自夸”了一下嘛。
说完,她的脑袋埋得更低,穿鞋的动作也手忙脚乱,连系鞋带都退化成幼儿园水平,半天没打上一个合适的结。
一双修长匀称的手闯入视线,穆嘉翊长指一勾,牵过那两根纯白鞋带,慢条斯理给她打了个蝴蝶结,不算好看。
“走了。”他起身。
时忧顿了顿:“去干嘛?”
“大会结果下来了,我们班一等奖。”
“王胜仔说是要拿着奖金出去吃一顿,”他顺带拿起她落在床头的发卡和水瓶,语气调侃,“尤其是你,理十九的大功臣。”
“真的吗!”时忧瞬间起了精神,“那我勉强不当女明星了,去邀功请赏去咯!”
见她蹦跶着跳起来,穆嘉翊又开始皱眉,“嘶”了一声。
“能走么,脚不是被跑红了?”他把拿着的东西都放在一边,作势朝她伸手。
时忧心跳都快了一拍,做出幅度格外大的抗拒手势,“诶诶诶,不用!”
刚刚被他公主抱过来的时候,已经收到整个操场的注目礼了!
她虽然是个社牛,但不代表她喜欢社死啊……
穆嘉翊慢悠悠扫过她的脸,轻哼,“过河拆桥。”
倒也没继续说什么,重新拿起床头被她落下的发卡和水瓶,往外走。
时忧开心地小跑在前面,马尾因为跃动的幅度而一晃一晃,包括根部那熟悉的泰迪发圈。
她还在用。
穆嘉翊唇角弧度变大了一点,捏着手里金属质感的发夹。
看来得多买几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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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嘉翊说得不假,这次运动会不仅有他无人机航拍以及开幕式表演的格外加分,大大小小的项目也让理十九班的同学拿了个大满贯。
大家平常看起来吊儿郎当、不务正业,在这种时刻还是格外有集体荣誉感,王胜仔作为班主任头一回这么骄傲,满面红光地在庆功宴上发表长篇大论。
虽说分班没多久,师生情谊还不算深,王胜仔的脾性倒是被同学们摸得清清楚楚。
大家受不了他的矫情,接二连三上去敬酒,总算把王胜仔的嘴给堵上了。
就这样,运动会在理十九班的累累硕果中圆满结束,时忧捧着奖状回家的那一刻都格外开心。
推开门,面对的却是一片杂乱无章的场景,本就狭小的客厅在乱糟糟堆积的啤酒瓶和食物垃圾下显得更加拥堵不堪。
时忧看向易驰生,语气鄙夷:“你在家干嘛啊,也不能因为我一个人在外面吃你就发这么大脾气吧?”
被斥责的男生哼笑一声,“和我有个屁的关系。易保万回来了。”
“……”
这个名字太久没有出现在生活中,时忧倏然一愣,好半晌才反应过来是他们爸爸。
“你没和他动手吧?”她一下子紧张起来。
这句话果然戳中了易驰生的想法,他捏紧一个空的易拉罐,铝材包装瞬间随着“滋啦”一声扭曲变形。
寸头少年没好气地砸进垃圾桶,“我回来他正好要走,算他好运。”
“那就好。”紧绷的心落下,时忧瞬间松口气,“王嬢嬢说他和小区里几个大叔一起跑顺风车,一天到晚都在外头待。要是下次再突然回家,你也千万别和他动手,听到没?”
“为什么?”易驰生不服气,“你是没看到他的样子!哪个当爹的像他这样不务正业,喝酒赌博样样都沾!”
“好啦好啦——”时忧知道他没闹出什么大动静,心态就瞬间乐观起来,“别想着这件事嘛,我们一起收拾。”
易驰生甩开她的手,神色不耐。
她姐一向吃软不吃硬,从小就知道对他摆脸色,怎么一提起易保万就低眉顺眼。
纵使心有不满,但易驰生到底还是没说什么,一言不发地和时忧一起收拾易保万留下来的垃圾残骸。
气氛安静得恰到好处,老旧居室还是上世纪九十年代的装修,稍作整理又是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
时忧打心眼里把这里当家。
只要她和易驰生能够一直安稳生活下去,也就不希求再从父母身上获得温暖和爱了。
她弟现在不懂这个道理,以后也会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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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底,桂花飘香。
都说渝城四季不缺花:春有栀子、夏有黄桷兰、秋有桂花、冬有腊梅。
在明丽的色彩与四溢的香气下,生活在渝城是极其幸福的,就连枯燥乏味的升旗仪式都愉悦起来。
宋熙西不明白,周一早晨所有人死气沉沉、昏昏欲睡,光是站着都快要倒过去了,时忧还板板正正立直身体,昂着小脑袋听台上的年级主任讲话。
宋熙西戳了戳她的后腰,“诶,你不困啊?”
“……痒!”时忧站在她前面,没回头,轻轻把她手打下去,“最近睡眠比较好。”
“易驰生又和我闹别扭呢,家里清净多了。”
家人之间的相处就是这样,再小再小的事情都能产生矛盾,同处一个屋檐下却给也不肯低头,又在之后的某一天,自然而然地重新化冰和好。
时忧从小到大和易驰生吵过的架不说百次也有十次,早就没心思哄他,更何况还是因为针对易保万的观念不合。
宋熙西问了两句,很快被时忧满不在乎地搪塞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