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来考试。
时忧心里一紧,下一秒就听见老师急切的声音,“穆嘉翊这小子一天到晚让我不省心——你快点打呀!”
“不是老师,这、他把我拉黑了,我也没办法啊!”蒋纠的声音接着弱弱传来。
时忧刹那间定在原地。
没来?
所以是穆嘉翊没来?
时忧书包还没来得及放下便小跑过去,白净的小脸染上焦急,“老师,蒋纠,穆嘉翊他什么情况啊?”
“不知道啊。”蒋纠苦恼地挠挠头,“现在想起来,阿翊最近确实心情不好吧,而且昨天一起打球的时候他洗的还是冷水澡,我估计是感冒了——”
说着,他讨好地看向王胜仔,“王老师,全天下最最最好的王老师,您算他请假呗,他肯定是生病了!”
王胜仔对他的糖衣炮弹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去去去一边去!电话都打不通一个,玩失踪,这不是让同学和老师担心嘛,而且他爸妈——”
说到这,王胜仔的话音戛然而止,声音变小了些,“蒋纠,你和老师说说,穆嘉翊家里到底什么情况?”
“很简单啊。”这里都是熟人,蒋纠也没藏着掖着,“父母婚姻不和,他爸三天两头不着家,风言风语自结婚起就不断。母亲想尽办法把丈夫套在家里,阿翊就成了吸引他视线的工具。”
“虐待他算轻,但精神失常拿烟头烫他这件事,直接给他的虎口处留下了难以磨灭的烙印。”蒋纠低声讲完,语气也带上怅然,“所以啊老王,你别总把什么屎盆子都忘我们身上扣,像阿翊这种,绝对不会抽烟,像我这种,绝对不会谈恋爱……”
话题严肃,王胜仔没时间和他打趣,嫌弃地扫了一个眼刀过去,拧眉思考好久,“唉,算了,这件事情先这样,我去年级组组长那儿帮忙兜个底。你们平常关系近的,今天赶紧把他找到,别弄出些什么事故了!”
“遵旨!”蒋纠应下,目送王胜仔离开。
时忧还是放心不下,却见蒋纠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小忧,你也准备明天考试吧,阿翊过两天就好了的。”
“为什么,不管他吗?”时忧震惊,音调上扬,比刚刚还要着急几分。
“不是,咱们去了他更烦。”蒋纠解释开口,“他现在肯定就在家睡觉呢。
人嘛,一年总有那么几天,阿翊他妈就是立冬这几天去的,他心情肯定不好,我就是因为多问了几句,提到他妈才被拉黑的。”
时忧心尖颤了颤,“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蒋纠试图缓解她或许紧张的情绪,正好看到整理完班级事务的郁风林从门口出来,“你不信问小北,他和阿翊认识的时间更长,比我更清楚呢!他早学聪明了,这几天根本不会去打扰——你说是吧,小北?”
“时忧,穆嘉翊家的地址你还记得吧?”郁风林直直地朝时忧走过来,冷不丁插上一句。
这下连时忧自己也要愣一下:“啊?”
“得去看看。”相较于时忧的心急火燎和蒋纠的毫不在意,郁风林的语气沉着冷静得多,他补充好主语和宾语,重复,“得拜托你去看看他。”
时忧犹豫:“……不太好吧?”
也就是这时,时忧才发现郁风林的眉宇间隐隐也含着忧虑。
下一秒说出来的话甚至让她有些愕然,郁风林沉出一口气,语气诚恳:“时忧,算我求你了。”
“不是,这次哪儿这么严重?”蒋纠瞪大了眼,“不就是多了一个感冒吗?”
郁风林只是艰难地扯出了一个笑容,摇头。
他感觉自己有点玩过头了。
以至于还多了一层……情伤?
-
渝城这场暴雨来得突然。
四面八方的风毫无章法地吹过地面,雨点在天空中纷飞,以一种不可阻挡之势洗刷这座城市。
打好车,“黄色法拉利”一路风驰电掣从恭益中学来到市中心的某处高端住宅区。
时忧和司机道声谢,校服盖在脑袋上,不管不顾地冲入雨幕,来到单元楼里。
出电梯电梯的那一刻,她心里有些忐忑。
来的路上还只是很单纯的紧张,站在门口的那瞬间又开始自己给自己打退堂鼓。
等会儿说什么呢?他万一不想见自己怎么办?
时忧咬了咬下唇,从潮湿雨幕中走过的唇瓣更显嫣红。
还是没犹豫太久,心里的担忧更胜一筹,
她按下门铃,自己的心也跟着响起的节奏打着鼓。
一秒,两秒,三秒……
时忧在心里默念着,眼眸中清亮清亮的光却随着漫长的等待一点一点暗淡下来,逐渐耷拉的还有她勉强劝说自己上扬的嘴角。
就在时忧以为自己等不到,正无所适从不知道下一步如何是好的时候。
传来一阵规律的脚步声。
门被完全打开。
身高腿长的少年随之展露在视线中,他穿着黑灰色的家居服,扶着门把手,懒懒散散又略带疑惑地倚在门框。
时忧仰着脑袋,身上带着未干的雨水,湿漉漉的眼眸望过来,睫毛卷而翘,沾着水珠,看起来可怜兮兮又风尘仆仆。
目光交接的那一刻,穆嘉翊某种闪过一丝错愕。
时忧看到他完完整整现在自己面前,满心欢喜,莫名一下子什么也不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