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块很亮堂,昏黄路灯像是独独为他们两个人准备的聚光灯,照亮一片圆形的舞台。
她的脑袋后面正好还对着一盏,细细地为女孩的身影描摹金边,头发丝都散发着光亮。
这么近的距离,他能清晰得看到她瓷白细腻的皮肤,深深凹陷的酒窝,漂亮饱满的卧蚕,和缀满了一整个银河的笑眼。
是他的时忧。
她就这么歪着脑袋看着他,站在高处,静静地笑。
没走,似乎是因为知道,他还有事要讲。
穆嘉翊没忍心让她等多久。
突然又退了一步,低一级台阶,仰视地看着她,目光近乎于虔诚。
从包里拿出一个包装袋,拆开。
是一条围巾。
时忧看到袋子上面的那个logo,不禁愣在原地,圆溜溜的一双眸子满是震惊。
“是送给我的吗?这太贵重了,穆嘉翊。”
他在吃穿用度上面都很讲究,她是知道的。
身上的一件衣服多有难买,一双鞋因为定制千金不换,看上去平平无奇的头戴式耳机价值五位数……
虽然他不会在相处的过程中特意拎出来讲,时忧也在别人的嘴巴里听到过无数次。
她都不在意。
因为穆嘉翊只是穆嘉翊。
她只在意穆嘉翊这个人,而不是那些身外之物。
可是她没想到、更觉得没必要,让他买这么重的礼物给自己。
“我不要。”时忧执拗地摆手,“你退回去。”
他重新上一级台阶,不算太近也不算太远的距离。
刚好能让他就着这个位置,为时忧戴上。
穆嘉翊对她的拒绝置若罔闻,低低地笑,“本人黑心商家,拒绝退货。”
他的身影压过来,笼罩在时忧身上,随之而来的还有黄桷兰的清香。
冬天比夏天淡了许多,夹杂着的薄荷味更是完全消失。
这是穆嘉翊第一次为别人戴围巾。
他也没为自己戴过,所以动作缓慢而笨拙。
笑声近在咫尺,温热的气息像是贴着她的耳廓绕圈,时忧呼吸都放慢了,眼下的几分钟变得格外漫长。
直到他重新直起身,脖颈间已经妥帖地系上一圈柔软的羊绒围巾,是最简单的戴法,他却对自己的作品格外满意。
“这下就不冷了。”他伸出手,满意地在她脑袋上轻拍两下。
以后换回易驰生送她回家,万一没围巾的那个还是她怎么办。
“可是……”时忧还是不想收。
转来前她身边也有不少家境好的朋友,时忧对这方面也略有耳闻,穆嘉翊送的这个品牌已经是奢侈品中的巨头,价格没有大几千根本拿不下。
穆嘉翊也是铁了心,很轻地摇头,没让时忧继续说下去,“小票撕了,颜色是特意为你选的。”
他要让时忧没有拒绝的理由。
他只想给时忧最好的。
奢侈品虽然大多时候卖的只是一个情怀,可羊绒和羊毛的材质却仍是上等。
围巾通常都藏在脖颈与衣物间,不是太张扬的物品,不会在学生时代给她带来任何麻烦。
等到了过几年,他们毕业,换去一身校服的时候,他的礼物也没有过时,仍然能在岁暮天寒之时派上用上,在她身边占据一席之地。
——正如他一样。
那真是太好不过了。
“以后”这两个字,光是想想就能让穆嘉翊嘴角带笑。
为时忧花这么一点钱就更不算什么。
暖黄色调的路灯照铺陈在穆嘉翊精致优越的面容上,他眉骨挺拔,眼窝深邃,冷冽的五官自带距离感,却在此刻的照耀下显得越发柔和。
更何况是当他带着笑,深深地望进她的眼眸时。
时忧怔然,有些无措地看着他。
穆嘉翊接着解释:“压力别什么大,不贵的。”
“你净会睁眼说瞎话。”时忧小声抱怨,整张脸埋在这条崭新的围巾里。
“没骗你。”穆嘉翊还在宽慰她,“反正也是和你一起打工赚的钱,还沾了你的光。”
“……?”时忧眨了眨眼,愣住:“我们什么时候一起打工了?”
穆嘉翊又揉了揉她的头发,好像在嘲笑她记性多差,“接待外宾,工资都打到卡上了。”
时忧回忆片刻,差点激动得在原地转圈——
“是哦,我都忘了!竟然才想起来!”
“不然为什么说你笨。”穆嘉翊把围巾的一角拎起来盖在她脸上,音色无奈又宠溺,“没头脑。”
“你别总这样说我!这不是变相在骂自己‘不高兴’嘛!”时忧不服。
现在改了,穆嘉翊在心里反驳。
是没头脑和很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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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话说,找到一笔被自己遗忘的钱简直比平白无故捡了一笔钱还要高兴。
就像从衣柜里翻出去年的衣服,结果摸出了两张红彤彤的纸币,那心情,直接就是原地敲锣打鼓过大年。
时忧回去查了查账户,的确是有这么一笔收入,正好是在上个月末这个月初打过来的。
穆嘉翊要是不提醒她,时忧还真会忘了去。
学校的卡是易保万的账户,时忧担心放在那儿不安全,赶紧去银行取了出来。
这样穆嘉翊的生日礼物就有着落了,预算甚至更加充裕,她都不用买mini,可以直接考虑那台在旗舰店主打的无人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