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那篇广为流传的篇目,她通览一遍,的确是难以用言语概述的美,而原诗中的每个单词都恰到好处。
“She walks in Beauty, like the night
(她走在美的光彩中,像夜晚)
Of cloudless climes and starry skies.
(皎洁无云而且繁星满天)”
清冷男声缓缓从耳边传来,刻意压低的时候带了点磁性,时忧心脏下陷,频率加快许多,抬起书挡住脸,却没挡住耳尖的殷红,“你怎么突然过来了。”
她被堵在少年躯体与高大书架之间,退无可退,在狭窄的空间内,怯怯抬起眼眸,看到少年垂眸的俊颜,说话时长睫都跟着轻颤,“都收拾完了吗?”
“嗯。”他低低地应。
书页被盖在女孩的脸颊前,连带着刚才的诗歌一起从视线中消失,穆嘉翊目光上移,落在时忧那双亮晶晶的眼眸上。
这是明亮通透的阅读室里难得的逼仄角落。
他没有要拉开距离的意思,反而微微俯下身,凭着记忆,把接下来的句子轻颂。
“And all that's best of dark and bright
(明与暗的最美妙的色泽 )
Meet in your aspect and your eyes
(在你的仪容和秋波里呈现);”
时忧身体小幅度的颤抖,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没盖严实的面颊上,瞬间意识到他对原诗进行了改动。
穆嘉翊看着她的眼睛,把“her”改成了“your”。
时忧慌乱地垂下眸,装作听不懂。
穆嘉翊自顾自接话,“情话还是拜伦会说。”
时忧重重点头,试图说服自己他刚刚暧昧缱绻的轻颂都只是一场学术性讨论。
不想面前的少年又补充一句,“所以,我得向他学习。”
“……”
就知道他不会这么轻易放过自己。
时忧破罐破罐,终于肯把挡着半张脸的书给放下,任由他打量自己的红晕,抬起手使唤他,“收拾完了就走,喏,你把书放回去。”
一米八几的大高个,不用白不用,她刚才拿下来的时候还可费劲了呢。
穆嘉翊顺从地接过,却故意使坏,不由分说地朝前迈步,再次拉近距离,鞋尖抵着鞋尖,他伸长手臂把诗选放在最上面的书架上。
气息扑鼻而来,时忧被他挤着,还能感受到男生下颌蹭过自己头顶的温度。
结束之后她愤愤抬头,“就知道占人便宜!”
穆嘉翊无辜地朝她举手投降,“我已经很克制了。”
他失笑,还是不敢惹时忧生气,终于直起身子打算离开,女生却在这时把他拉住。
“等一下,”她主动凑近,“你这儿有根睫毛。”
他的眼型狭长漂亮,眼尾上扬,双眼皮的折痕干净清晰,这份精致恰恰折合了断眉的狠厉,融合进他冷冽绝尘的气质中。
这样好看的一双眼,眼睑处却落了一根长长的鸦睫。
“你眨眼的时候都不会觉得不舒服吗?”时忧一边问,一边踮起脚,小心翼翼帮他摘去。
“还好。”穆嘉翊低声应,迎合她的方向,重新躬下身。
气息交缠,这漫长的几秒钟比刚刚他故意使坏的那一瞬难熬得多。
少女的清香和娇软近在咫尺。
穆嘉翊屏息,不自觉蹙眉催促,“快点,时忧。”
他这一动,时忧动作乱了,“你别皱眉啦,位置特殊,我怕戳到你。”
本来马上能摘下来的,随着他这一蹙眉一眨眼,那根睫毛被揉进了更深的地方。
两个人的注意力全然放在了时忧的动作上,穆嘉翊不再说话,也不再轻举妄动。
时忧不自觉跟着放慢呼吸,指尖试探着伸过去。
突然,“砰”的一声。
门被一个力道毫不客气地撞开。
易驰生站在门口,看到两个人动作亲昵,脸对着脸,下一秒就要贴近。
他一瞬间血脉贲张,差点在原地抓狂。
“——穆嘉翊我早说了你就是一个禽、兽!!!”
被吓得浑身一抖并且真的戳到穆嘉翊瞳孔的时忧:“……”
被误会、被骂就算了,还被直戳眼球的穆嘉翊:“……”
全场寂静两秒。
穆嘉翊艰涩地闭上眼。
就是闭上眼的这一刹那。
易驰生的拳头挥了上来,他整个人被气愤冲昏了头,一招一式毫无章法。
等穆嘉翊反应过来,躲开已经完全不可能,下颌角结结实实被砸上一拳,骨肉碰撞作响。
“易驰生!”时忧惊叫出声,没想到她弟弟会来真的,当即气红了眼,转头就骂,“你是不是有病!!”
穆嘉翊本来想着这架早晚都得打一次,干脆痛痛快快和易驰生比一场。
再次掀眼,看到泪眼汪汪的时忧,一边摸着他刚刚被打到的地方,一边心疼地吹气,登时感觉被揍这一拳头也值了。
他重新闭上眼,装模作样地“嘶”了一声,泄出细微冷气,轻蹙的眉头隐隐透着痛苦。
时忧心尖颤抖,没轻没重地推开易驰生,“你走开,我没有随便打人的弟弟。”
“?”
在其他几人震惊错愕的目光下,她拉起穆嘉翊的手,好声好气地哄:“穆嘉翊,你别难过,我带你去上点药,用热水敷一敷。”
穆嘉翊反握住她的手不肯放,说出来的话却“很贴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