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一说,确实是他班主任的失职。
王胜仔轻咳一声,佯装自如,“……那什么,你们俩等会儿回班的时候顺带讲一下。”
时忧眼睛一亮,果然是他忘了说,而不是他们去不了!
她转头看向穆嘉翊,溢于言表的开心,无声张唇,我们能去爬缙云山啦!
远足地点正是他们在寒假心心念念的缙云山。
虽没了冬日的纷飞大雪,但在春光明媚的日子前往,也一定是一场不错的短途旅行!
王胜仔看她那样,没忍住笑了,“小孩就是小孩,一说起出去玩就能开心起来。”
他摇摇头,把成绩单还回去,“行了行了,回去吧,再接再厉,不准掉以轻心。”
“当然!”时忧一口应下,又撞撞穆嘉翊,示意他也应两声。
在王胜仔戏谑的目光下,穆嘉翊略一颔首,难得有礼地跟着接话,“知道了,王老师。”
“……”
王胜仔眉心跳了跳,心绪复杂。
罕见啊罕见。
最后竟然是用时忧治了这小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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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光明媚,草长莺飞,空气中散漫着清新的花香,飞虫绕着路边不知名的花草欢快游转。
恭益中学的校门大开,冗长的远足队伍鱼贯而出,按照班级次序,一个接着一个。
时忧体力虽然不好,兴奋的时候却能克服很多身体上的问题。
更何况还被从小到处疯玩的宋熙西给拖着,更加不知疲倦,老早就跑到班级队伍的最前端。
文二十紧跟其后。
易驰生一步能有别人两步大,为了能接近理十九,走得也很快。
他其实是想找时忧的。
自从那次吵架之后,他和时忧就陷入了一种近乎于冷战的状态。
无论易驰生怎么解释,时忧都不愿意理他。
以至于这段时间,他们都没有机会面对面静下心来说过话。
即便走到了二十班的最前面,也只能看到十九班的尾巴。
逡巡一圈,没看到时忧,易驰生神色落寞,拳头紧了一点。
再次抬眼,前方某个女生脚步一歪,眼看着就要往旁边摔倒。
易驰生眼疾手快扶住,“没事吧?”
再一看,原来是温芙。
女生惊魂未定地拍拍胸脯,朝他笑,“没事,谢谢你。”
一个在队伍首,一个在队伍末。
虽不同班,两人也算是能说得上话的关系,自然而然地并肩走在一起。
温芙弯唇解释:“我跟不上班级整体的速度,快掉到你们班去了。”
“正好,我陪你一起走。”他好心道,“我本来也是想找我姐,步子快了些。”
提起这个,温芙施施然转头,小心翼翼发问:“你和时忧……”
“最近吵架了。”他直言。
清爽的风吹来,他们一路经过市区和郊外,越往下走越是鸟语花香的自然风景。
易驰生莫名偏头,看了温芙一眼,藏在兜里的手指微蜷,犹豫片刻,主动提起事情的前因后果。
女生心思比男生细腻多了,他正好也想通过她们的视角来感受时忧的想法。
更何况,印象中的这位理科学霸,安静温和,寡言少语,不像是会到处乱说的人。
易驰生对她没由来地放心,把自己在校外赌博以及时忧和穆嘉翊感情之间的事情全盘托出。
对方听完,偏了偏脑袋,好似在思考。
默了片刻,她指出:“关于你出去赌钱的事,我想你已经知道自己错误了。”
易驰生点点头,她接着道,“但关于穆嘉翊的事情,你似乎并没给时忧道过歉。”
他不假思索反驳:“我为什么要为了他道歉?我又没说错。”
因为心里还藏着不满,他说这句话的时候音量明显提高,意识到自己有些凶,易驰生刚打算道歉,就听到温芙下一句话,呆愣地定在原地——
“你没谈过恋爱吧?”
她突然冷不丁发问。
“……没。”他下意识答,又慢腾腾发问,“这和我谈没谈过有什么关系?”
温芙没回答,反而继续开口,“那你以前喜欢过人吗?”
“……”
易驰生沉默了。
怎么也不明白,他们俩的对话竟然发展成这样,他挠了挠后脑勺,最终还是温吞答:“喜欢过……”
“好早之前就表白了,那女生说也喜欢我,但我们不合适,家庭差距太大了,最终走不到一起去。”
“我想,她大概听别人说过什么。当时也没多喜欢,很快就放下了。”
“但——”他停顿,“那句话一直放在心里。”
脚步放慢下来,易驰生试图让自己的动作变得自然一些,突然明白温芙为什么这样问自己。
他现在没有喜欢的人,理解不了时忧的心情。
却肆无忌惮地用语言中伤她、中伤她喜欢的人、也中伤他们之间的感情和未来。
温芙说:“你否定时忧的那一刻,不仅是在贬低她,也是在贬低曾经的自己。”
她突然迈大步子前进了些,在易驰生面前停下,转身,仰着脸看着他的眼睛,“一段珍贵的感情,是可以突破所谓的阶级、贫富与差距的。”
“有的人爱你,只是因为她爱你,不为任何,也不畏任何。”眸光忽闪,错开到某处风景,停顿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