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穆嘉翊摸了摸她的脑袋,“梦到什么?”
时忧不满地鼓了鼓脸颊,“梦里没有你。梦到的都是我们分开以后的经历。”
“那说明,我不会成为小忧的噩梦。”穆嘉翊笑着说。
时忧惊愕摇头,“我发现,你真的越来越肉麻了。花言巧语说得一套一套的!”
想当年,喜欢口是心非的穆嘉翊可是被她随便拿捏的。
自从他学会打直球,她就完全招架不住了。
她不由感叹:“最开始认识的时候,你特别爱说反话。”
“我现在也能说。”穆嘉翊笑意浅浅,停顿了片刻,突然道,“时忧爱我。”
时忧不解,“什么意思?”
穆嘉翊一本正经,“反过来就是,我爱时忧。”
“……”
时忧啼笑皆非:“无聊。”
穆嘉翊不逗她了,帮她要了个毯子,“你睡吧,我就在你旁边。”
昨晚对着资料准备了一晚上,时忧确实也有些困,她主动凑过去亲了一下他的脸颊,自顾自想着——
这次一定不会做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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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嘉翊不是峰会嘉宾,也并非工作人员,仅仅凭借一个家属身份还是无法进入会场。
把时忧送到会场门口便打算离开,下一秒却在不远处,看到从车上下来一个熟悉的人。
穆梁斌看到他的刹那也有些愣。
第一反应是,穆嘉翊真去背后查他,如此狠心地打算把亲爹赶下台。
慌乱密密麻麻地爬上脊背,谁知他只是神色疏懒地扬了扬眉稍,对他的出现并不在意。
穆梁斌主动走过去,狐疑道,“你怎么在这儿?”
穆嘉翊散漫开腔:“陪我媳妇儿。”
穆梁斌更加惊讶,“她……?”
“嗯。”穆嘉翊只是淡淡点头,又隐隐透着点骄傲,“这场峰会的同传之一。”
父子俩见面时一向是冷淡的,穆嘉翊吝于在他面前展露任何表情。可只要提起时忧,他的嘴角却不自觉上扬。
末了,神色又冷几分。
“我就在外边儿盯着,你最好别再做什么下三滥的手脚。”
年轻男人一袭暗色西装,模样挺拔,不输来往任何一位同龄男性。
而眉间的断痕看上去不羁又桀骜,只有穆梁斌看得出来,是当年被自己踹下楼梯才导致的。
他默然张唇,迟迟发不出一个音。
最近穆嘉秉也在家里和他闹脾气,控诉整个家庭氛围太过压抑,吵着闹着要去外婆家。
穆嘉翊面无表情地扫过父亲的脸,单手插兜,转身离开前,又补上一句。
“好好看看她是怎么认真工作的,那么好一姑娘,被你和她爹一起毁了八年。”他冷笑,“你儿子我,心疼得要死。”
说完这句话,他便离开,看样子是去旁边的咖啡厅等待。
过去的途中还接到一个电话,远远听到是和他的航拍工作相关。
最近这些年,关于穆嘉翊的消息他只能靠听说。
自从幼时一次竞速比赛失利,他被他狠狠骂过,穆嘉翊就没再参加过一次。
他说,比起无人机竞速,更喜欢无人机航拍。
他喜欢拍渝城,喜欢这座城市鲜活的江湖气,讨厌他们家沉默死板的压抑氛围。
而如今,他似乎把爱好发展得不错。
那家公司,是他筚路蓝缕一点一点做起来的,穆梁斌只有打压,未曾帮助。
可他还是做得很好。
穆梁斌一直想要的,都是一个能让他骄傲,让他有脸面的儿子。
穆嘉翊从岔道生长,竟然也铺成一条繁花盛开的道路。
可如今的他,并不认他这个爹。
进入峰会会场,穆梁斌心不在焉。
年轻的女声从广播里传来,有些熟悉。
身边的一个合作伙伴笑着和他聊天。
“今天请的同传竟然是时忧,我们公司以前和她合作过,很优秀的口译员。前段时间听说不接工作了,我们可惜了好久,都在为下个月的几场跨国会议发愁!”
穆梁斌尴尬地露出笑容。
年过半百,他自诩家庭美满、事业有成,这一刻却对从前的所有渗出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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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同声传译还是和时忧以前参与过一样,需要注意力集中,神经紧绷,是对应变能力和翻译能力的种种考察。
和其他几位译员轮流工作,整场峰会下来大家的脑细胞都死了不少。
时忧松口气,由衷感叹,“果然,口译就是和吵架一样,每次结束之后都会觉得刚刚没发挥好。”
身边的一位女译员噗嗤笑出声,她们大学是隔壁班,曾经共事过,“我记得你上次就是这么说的。”
时忧嗯哼一声,笑嘻嘻地回,“每次都是这么说的,因为每次都这么觉得。”
钟言雪挽着她的手腕,“好啦,表现得够出色了!前段时间听说你不干口译了,还震惊了好一会儿,怎么,给我们留饭碗啊?”
“哎呦,你别恭维我了!”时忧笑,“出了点事,对工作总有心理障碍,现在这不是回来了吗。”
好久没看到时忧露出这样舒心的笑容,钟言雪没忍住多看了一会儿。
“我早就说了你笑起来好看。”她突兀地开口。
上大学的时候,班上女生多,关系却很融洽,没什么勾心斗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