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驰生被他扔到角落里,穆嘉翊语气很冷,“你急躁的脾气什么时候能改改?”
他斥完,收回眼,昂首睥睨对面几个体育生,“和他打多没意思。”
“来,朝这儿。”他抬抬手,扯了扯嘴角,还是之前和唐志杰他们打架前说的那句话,“一起上,还是单独来?”
事实上,对面几个人看到穆嘉翊一来脸色已经不对了。
更有甚者哆嗦着看向徐栋,“栋哥,这、这可是穆嘉翊……”
徐栋抹了一把嘴角的血渍,也是正烦着,暗骂,“我他妈知道!”
他活动一下手部,已经重新分析完局势的利弊。
易驰生背后没人,任他搓圆捏扁,穆嘉翊却不一样,他是这个学校最不好惹的阎王,在他面前装逼都得掂量几下自己几斤几两。
徐栋瞬间变了一副样子,皮笑肉不笑地,“我说是谁身手这么厉害,翊哥来了啊。”
“别他妈废话。”穆嘉翊耐心告罄,“怂了就滚。”
徐栋牵强地扯了扯嘴角,虽然不想认怂,还是示意了一下身后两个人。
临走前,他意味深长看向时忧,“被两位爷罩着呢,真是好福气!”
“不过这位你可小心点——”他凑在时忧身边,语调阴阳怪气,“之前进去过一次,我们没他那么牛逼,可不敢惹!我劝你还是离远点……”
话没说话,穆嘉翊又是不耐烦地一脚,连门带人一起关在外面。
徐栋还没反应过来,手被门缝夹得生疼,在门外叫苦连天,到最后也不敢实质性地和穆嘉翊硬刚,骂骂咧咧离开了。
房间内归于寂静,时忧看了他两秒,没话找话地问,“你怎么来了?”
穆嘉翊扫了眼她手上的排球,面不改色地扯,“顺路。”
时忧观察他的神色,方才在排球场上被拒绝而产生的气氛霎时间没了。
眼前的还是那个口是心非的穆嘉翊。
她松口气,喜滋滋地戳穿。
“你骗人,你就是看我还球这么久没回来担心我。”
穆嘉翊不置可否,把易驰生从地上拉起来,冷笑,“你他妈下次还打吗?”
易驰生:“怎么不打,嘴臭的人就应该赏两拳。”
穆嘉翊扫过他的伤疤,“我看你是不想在体育队待了。”
此刻的易驰生一动身子就龇牙咧嘴地疼,他不服气地看了穆嘉翊一眼,终于弱弱地错开视线,“你先带着我姐回去,我主动找教练说一下这件事,问题不大。”
他一走,房间里只剩下了穆嘉翊和时忧。
少年少女相顾无言地出门,撞见另外几个训练室的体育生,要么是和他关系好的,嬉皮笑脸喊一声“翊哥”,要么是和他不熟的,见着他都绕道走。
时忧总觉得眼下的气氛有点怪,打算开口说些什么。
穆嘉翊率先出声,“听到了么。”
“什么?”
“大家说的啊。”穆嘉翊语气波澜不惊,“我学习差,脾气臭,被王胜仔从局子里领出来过,是烂到骨子里的坏学生。”
“你不是喜欢听别人说么,那我现在告诉你,这些都是对的,他们说的都没错。”
“所以,现在你可以走了。”
穆嘉翊面无表情地插着兜,神色散漫,“最好离我远点,也不要妄想改变我。”
早晨在楼道间,时忧的要求说出口的那一刻,穆嘉翊心里只冒出一句话。
时忧嫌弃他。
黑发少年漠然掀眼盯着眼前的女生,戏谑地扯了扯嘴角。
他现在给她一个离开的机会,他再也不会以各种别扭的方式把她留在她身边,从此把那些已经滋生的陌生情感一一吞进去,就当他从头到尾都是一厢情愿。
然而。
时忧愣怔数秒,“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我没有听信别人的话。”
“我也没有出于厌恶和嫌弃打算改变你,”时忧抬着脸,一瞬不眨地凝着他,语气认真,“我只是觉得,你本不是这样的。”
“你学习不差,给我划过的重点都简明扼要,和我一起练英语对话,你的口语流利标准。”
“你脾气不坏,你会在路边买下残疾婆婆卖的手编黄桷兰,你会注意到王胜仔的风湿给他买膏药,你会告诉我,流浪狗不可怜,被我摸了之后我不管才可怜。”
“你什么都好,就是喜欢说反话,总是口是心非,偶尔没什么耐心,但这些也很可爱啊!”
“……”
穆嘉翊第一次被人用“可爱”来形容。
他以为自己从来只是“没人爱”,这辈子也轮不到一个“可爱”。
像是有什么哽在喉咙里,他垂下眼,什么也说不出。
时忧继续开口,“至于进局子……我觉得没那么恐怖啦,而且你应该是一个有底线的人。”
“谣言不可信,大家只是看到你从那里出来,”时忧偏头思考着,“说不定是因为做了好事呢!”
“帮忙抓小偷,见义勇为救人,或者……”
说到这里,穆嘉翊终于扯了扯嘴角。
他轻笑出声,无奈打断,“我没那么高尚。”
他们走在体育馆走廊,时忧问:“那是因为……?”
没等到回答,一个熟悉的中年男声气急败坏地传过来,“穆嘉翊!你给我滚过来,刚刚是不是去打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