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黑狐不再趴在门口,从门缝里钻进了宋葭葭所居住的主殿。
黑狐的影子倒映在窗口倾泻而下的月色之中,缓缓拖长,最后化为一个身影修长的男人。
男人本就生得姣丽蛊媚,妍姿妖艳,在朦胧的夜色之中更是犹如魅惑人心的精怪。
床上的宋葭葭睡得很熟,眼角残余着几滴泪痕,本就凌乱的被子更是被她一脚踢到了床下。
枕头旁盘踞着一只雪貂,雪貂长长的一条身子缩成了一个球,看起来也是熟睡已久。
邬月看着能够与宋葭葭朝夕相处、甚至同床共枕的雪貂灵宠,眼底满是毫不掩饰的羡慕和嫉妒。
邬月慢慢地跪下,膝行爬过去,先是将地上的被子捡起来,再整整齐齐地盖在宋葭葭的身上。
斜窗洒落一地月光,邬月跪在床畔,痴痴地看着宋葭葭的睡颜许久,忽然注意到了她眼角那一滴晶莹。
邬月忽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他头顶毛茸茸的狐耳不自觉地轻颤着。
邬月摒着呼吸,小心翼翼地垂下头,将宋葭葭的眼角残遗的眼泪吻去。
动作温柔地仿佛在亲吻月亮。
在相触的瞬间,邬月霎时控制不住自己的气息,呼吸声变得沉重起来,他的后耳根和脸庞像是洒落了一盘绛砂,被染得通红,身后蓬松的狐狸尾巴就像是小狗那般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得意忘形地摇晃起来。
但时间紧迫,他必须得走了。
邬月担忧着外出的连霁会随时回归,哪怕他再依依不舍也只能离开。
邬月探头察看了一番,重新化身为黑狐,飞快地叼起一件宋葭葭挂在置衣架上的外裳,很快融于黑暗,离开了主殿。
就在黑狐前脚刚溜出主殿,看似熟睡的雪貂却猛然睁开双眼。
它沉默地回想着黑狐的表现,心中有了一个可怕的判断。
而这,正是它等待已久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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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狐回到了狭□□仄的耳室,它像是做贼心虚那般,把偷来的外衫藏进了衣柜里。
而衣柜里,早已被各种杂物堆积得满满当当。
全是宋葭葭的各种外衫、锦帕、披帛、发带等各种各样的衣饰,沾染着宋葭葭的气息。
之前邬月大多时候偷的都是小件,今夜实在是忍不住,才叼了一件宋葭葭的外衫。
宋葭葭的衣服和首饰数不胜数,灵墟峰很少有闲杂人等进入,她也从未想过会有人来偷自己的东西,对于消失不见的东西也没怎么在意,只以为是自己随手丢到哪个角落去了。
这些偷捡来的东西被邬月堆叠成了一个巢窝的形状。
这是他身为半妖,无法抹除的兽类本能。
带有宋葭葭气息的东西,可以给他带来难以想象的安心感和抚慰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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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正是百年大选的开幕庆典,天衍宗人多口杂,从禁地来的连霁因为阵法的影响,谨慎地收敛好自己的真身才缓缓而归。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的,从宋葭葭每晚拖着被子死皮赖脸地去找连霁,变成了连霁习以为常地自觉陪在宋葭葭的主殿之中。
主殿之内好似一切如旧,宋葭葭的呼吸声平稳而悠长。
连霁正要下意识捡起宋葭葭踢落的被子,祂却猛然一怔。
宋葭葭身上整整齐齐盖好了被子。
这不可能,宋葭葭每晚必踢被子。
而且这被子摆放的细微方向,显示着盖被子的手法不是祂平常的习惯。
有人趁祂不在之时来过这里。
连霁眯起眼睛,眸色的寒芒逐渐化为一抹葱蔚洇润的浓绿,犹如青色的火焰跃动。
祂有一种独属于自己的领地,却被侵略的不适感。
“我的貂蝉在哪里?!”
而就在这时,宋葭葭也不知道梦到了什么,嘟囔着些连霁听不懂的话,无知无觉地伸出腿,踢了连霁屁股一脚。
连霁:“………”
连霁将宋葭葭的被子重新摊开,按照自己平日摆放被子的手法,仔仔细细地都给她盖好。
嗯,舒服多了。
连霁觉得心里憋的那股气,好像瞬间消失了。
第29章 [VIP]
“小姐, 按照你的吩咐,我把人带来了。”
小桃错开身子,露出身后低垂着头颅, 身着杂役服侍的封华砚。
“从今以后, 你就负责小姐饮食的一部分, 和另一个厨子王师傅住在灵墟峰半山腰的别院。”
封华砚面无表情,没什么情绪地轻应了一声。
但宋葭葭知道,封华砚被自己调来当自己的专属厨夫,心高气傲的他现在定然觉得非常的屈辱和痛苦, 只不过这些情绪被他掩藏得很好。
宋葭葭摸着下巴, 仔细地观察着封华砚的表情,封华砚却厌恶到甚至不肯与她对视,垂下了眼睛, 纤密的睫毛轻抖。
封华砚并不直视宋葭葭, 低垂的眼睫敛着旁人难以察觉的欢喜。
他知道葭葭是为了保护他的骄傲和自尊,让他不再被其他杂役欺负,才故意找借口把他调来人迹罕至的灵墟峰。
宋葭葭冲小桃使了个眼神,小桃便递过去了一个木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