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做到像邓妈妈那样豁达,那是基于不爱的情况下,既然爱了,必定有所求,所求而不得,必定自苦。
但还有一种选择,便是和离。可惜她只要一想到那个选择,心里莫名有股惧意。
或许她只是没想好,是不是真的要离开,把他从自己的心脏里血淋淋拔除,把这个人从生活中抹去…萧羡鱼伏在双臂里哭泣,果然情爱最痛人心,那时身穿嫁袍把手交给他,不过是以为将人交过去,终有一日要离开时,可以潇潇洒洒,欢喜解脱。
却不知,真的到了有选择的这一天,她竟然舍不得。
舍不得,所以不敢问。
祭天忙碌过了所有流程,下头的人正在收拾,他们也终于清闲下来,等待回程的命令。
萧羡鱼郁郁寡欢,以天寒为借口既不去皇后那里和女眷们聊天,也不见沈珩。
小雀儿伤势渐好,蹦哒在床头,她几日不梳妆,裹在被子里百无聊赖地盯着它,秀月怕它吃撑脏了被褥,赶去了竹丝窝。
只听门外有人敲了敲,“羡羡,是我。”
祭天虽然结束了,但规矩不可废,任何人有什么躁动的心思只能回到京城才能开始撒欢,官员见女眷至多也就在房外。
秀月开了门,门外还守了张玉,沈珩一眼望去被屏风所挡,“夫人呢?还在躺?”
秀月无奈地点点头,还忠诚地为主子找借口:“不大习惯这边吧,回去了就好了。”
沈珩眼里有担忧,但屋外寒风大,不勉强相见,“后日便能回去了,多歇歇养足精神也好,回去坐车不会像来的时候那样。”
走前,还再三嘱咐秀月和张玉照顾好人。
很快到了万众期待的回京日子,队伍浩浩荡荡上路。
孝帝于座驾中有些心神不定,沈珩骑马在侧,便问他:“金斓公主有孕在身不便前来,可太后竟会放弃这彰显身份和拉拢大臣的机会称病没有前来,不知有何猫腻?”
沈珩摇首,“她们母女皆有心计,我们必须当心,尤侯已经守护兵力大部分集中您这里,官家若顾虑安危,大可放心。”
孝帝也觉着不单兵力在这,满朝重臣都在自己身侧,谅萧太后不敢轻举妄动,毕竟这里头也有她的政党大臣。
如此一想,便也平心静气了。
队伍后头,沈相府马车旁来了一个骑兵,禀道:“沈相夫人,皇后娘娘有请您过去一趟。”
萧羡鱼躺着正舒服,没想到皇后要找她,于是整理衣饰,叫车夫把马车加速驶到了郭皇后的凤驾、驷马所拉的华丽马车旁,由梅嬷嬷伺候,扶了上去。
秀月不能跟,张玉则自发步行随在凤驾旁。
萧羡鱼一进去,惊讶发现还有郑老太师之女也在。
郭皇后笑着要她坐下,“这一路太无聊了,我想你们两个来陪着说说话。”
郑英得体地回了一声好,可萧羡鱼就尴尬了,这个郑英听沈芊说过,也喜欢沈珩…虽然郭皇后的车够大,但是坐的人明显不对付的话,就显得特别拥挤。
不单在上上次宴席上质问她为何坐了她家位置的语气,光是从郑英的气质上就能看出这姑娘也不好惹。
萧羡鱼心累极了,有种想冲到沈珩前面狠狠骂他一顿的冲动,这个妖孽啊!
可没想到的是郑英从头到尾不怎么看她,更没有要与她对话的意思。
闲话聊了许多,郭皇后话题一转,温和对萧羡鱼说道:“我看沈珩来找你多次,为何不见他,是在气恼上回朝臣宴席上与金斓公主闹的那一出吗?”
郭皇后这真的哪壶不开提哪壶,好端端说沈珩做什么…萧羡鱼立马察觉出郑英不高兴的情绪,讪讪笑了笑:“臣妇只是不大舒服而已。”
郭皇后拍拍她的手,道:“这私下我也不自称本宫了,你们也别拘着说话。”
“哎!"她们都点点头。
萧羡鱼的目光在郭皇后和郑英之间转了转。
帝后同心同德,沈珩是孝帝的人,而自己是沈珩的妻子,郭皇后会亲近是很正常的,但郑老太师早年是先德帝的老师,按理郑家应该偏向萧太后那边,可为何郑英看起来与郭皇后挺熟稔的,这种熟稔还一点都不敷衍。
说起来满朝文武,在沈珩之上的也还有那么几位,郑老太师便是其中之一,是没听说过他老人家针对过沈珩。
琢磨到这里,萧羡鱼基本能判断出郑家也许是支持新政的。
要是郑老太师认同孝帝的治国政策,那就会认同沈珩,做爹的都认同的男人,女儿会喜欢上也是情理之中。
有了这层认知,她也不那么紧张了,试着融入她们的话题里。
可就在这时候,马车忽然砰的一声巨响,三人完全没反应过来发生何事,一阵天旋地转!
她们挨个翻滚一圈,车厢侧倒,顶上遮蔽掀散,就那么一瞬间,郭皇后翻了出去,那底下竟是万丈悬崖!
“娘娘!”萧羡鱼本能伸手一抓,抓到了衣袖,郭皇后在半空摇摇欲坠。
郑英回过神,也想爬过去帮忙,可一动,马车竟吱吱吱地晃了下,萧羡鱼立马喝道:“别动!我们在悬崖边上,稳着平衡!”
郑英害怕,扯开嗓子大叫:“来人啊!来人啊!快来救驾!快来救皇后!”
可回应她们的只有马蹄嘶鸣,兵刃交接的乱声,这才恍惚知道祭天队伍遇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