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江边,果然有三艘渔船停靠岸边。
郑英与郭皇后同时看向萧羡鱼,期待她能拿出办法搞来一条船。
萧羡鱼选来选去,索性下了一个决定。
从脖子上扯下自己的银链子,这条银链工艺精湛,吊着一个圆润如意锁,上头花纹美轮美奂,是银饰中的极品。
这是最后的傍身之物,也是沈珩那时候送的一沓财物中的一件小珍品。
有点舍不得,但终究给了张玉,又问郑英身上还有没有,郑英便取下一块玉牌递过去。
“我们妇人身份不便去谈,你作为丫鬟过去,就说家中主子看上了,一口气买下!”
郑英大惊:”一口气买下?要那么多船做什么?”
萧羡鱼定定说道:“自然是断敌人追来的路,张玉快去。”
张玉点点头去了。
郑英忙问:“那不雇那个渔民给我们撑船吗?”
萧羡鱼有考量,说道:“我们是被追杀的人,不要去连累平头百姓了,再来我们最好不要相信四人以外的人,免得一步踏错,全部被抓。这一旦被抓,便是个死啊!”
若是干干脆脆死,眼睛一闭去阴曹地府。
若是受尽折磨,不清不白死了,连累家中声誉,死后何来安宁?
郭皇后明白萧羡鱼的用心,点头直说是。
所幸,张玉很快说动了渔民把船卖给她们,而且张玉还从其他渔民手里买过了镰刀等利器,以及钓杆,还有一些食物、棉被。
船只一只连着一只,很快顺江水而往西行,她们选择上了领头的大渔船。
船行远岸,追来的人发现了她们,个个如恶狼盯食的眼神实在令人恐惧,她们快速躲进舱内。
“她们居然坐船!还把所有船带走了!老大,现在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只能骑马赶往最近的码头,找船追上去,必须尽快拦下她们!”
一伙人气急败坏御马掉头,彻底离开了视线,她们这才松口气。
郑英说道:“你做的对,把船全要了,他们真没办法靠近我们了。”
萧羡鱼咬咬唇,“别高兴太早,他们要是不眠不休骑马找船,很可能在靠近京城的流域上追到我们,到时…死劫难逃。”
二人一听,又是惊惧,直问她还能怎么办?
萧羡鱼揉揉额边,“先安生两日,让我再想想。”
是的,至少能歇上两日喘口气。大伙舱里换药,补充了点吃的,到底松懈了一些,有些事渐渐也被想起,然后疑惑。
郑英对萧羡鱼咬牙切齿说道:“之前那两个男人里说是公主授意他们要追杀我们,我觉得我和娘娘肯定不是他们追杀的对象,反而是你,你死了,金斓公主认为她才有可能拥有沈相。”
萧羡鱼勉强挤出一抹笑意:“那我连累你们了,或许就该去赴死,成全了他们,也让你们能活着回去。”
郭皇后却道:“英姑娘,你想简单了,金斓公主是想一箭双雕。
她的目标不可能只是萧氏,我一死,官家便会悲痛,朝政将会出现漏洞让她们有机可乘。”
她又劝起萧羡鱼:“你不可有轻生的想法,沈珩待你如何,你心里应该清楚,我活了三十多年,就没见过哪个男人能那么大度接纳回定亲时反悔的姑娘,还百般呵护。萧氏啊,你该相信沈珩的。”
萧羡鱼听着,心里很酸楚,干涩的眼晴漫出湿润,刺痛着。
如果没有看见私会那一幕,她对沈珩深信不疑。
而如今她身陷险境,沈珩居然还没找过来,哪怕是来确认她的尸体也好啊,可一直没来。
她都甚至有个糊涂的猜测,他是不是被金斓公主迷住了,抽不开身前来,任由金斓公主派人来把她大卸八块。
偏偏郑英这时候又拿话扎她的心:“说实话,你死了,沈相娶公主,好处真的不少,她听沈相的话就不会与官家作对了,而沈相再加一个驸马身份,地位更是牢固。”
郑英的话不是在讲笑,那时候沈珩的权势可是直登巅峰,真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岂是弹劾得了的人物,皇帝怕得让三分。
不盘算还不知道,原来她一死,沈珩的好处真的太大,叫人难抵诱惑。
所以,就因为这样,她真的该死吗?
萧羡鱼含泪,抱着这样的委屈背过身去,迷迷糊糊就睡着了。
她又做了一个梦。
梦见一场隆重的大婚,沈珩金冠红衣,身骑白马,迎娶金斓公主。
而她早已成了一尊冰冷的牌位被放在沈家祠堂中,接受他们的祭拜。
不论她怎么哭,怎么喊,阴阳相隔,沈珩根本听不见,像以往搂着自己的肩膀那样,搂着金斓公主转身离去…终于,喊累了,哭够了,她痴傻在那,直到两个熟悉的身影踏进来,香再次燃上。
是萧盛铭和徐氏。
徐氏哭得悲惨,萧盛铭作为兄长,望着她的牌位痛哭流涕,喊着说二哥哥挣了军功回来,以后你有娘家撑腰了,怎么就走了!
还说望云楼大赚,那么多钱她都没来得及盘点。
这好日子才刚刚过上,她怎么能死!
眼睁睁看着沈珩娶公主,将沈相府内她所有的东西退的退,烧的烧,如此抹去她曾经存在的一切痕迹…那明明就是她亲力亲为,一手安置的府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