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前,他哄着求她,多吃一口。她吃完了,甚至还能被他夸一句“好棒”。
七年后,她随口一句,只是我们两个字而已,他却能直截了当地说,不想。
确实没什么好想的。
她也没敢这么奢望过,但是难堪和失落依旧呛满心间。
他到底是不愿意再,和她靠近分毫。
还好三个月的合租转瞬即逝。
他们终究散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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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和祁屹周合租的日子,来得很平淡。
他们甚少见面,不知道是因为她提前告诉了他,她的上班时间,他刻意避开她;还是说本身,他们的工作时间就重叠。
两个人住在一间房里,却连面都不常见。
她每晚下班,房子里依旧是黑的。
打开灯,只有散落在茶几上的金属打火机和黄鹤楼香烟,显示出家里还有另外一个人的痕迹。
残余的兴奋褪去,她渐渐习惯这种,明明两人住在一个屋檐下,彼此却依旧相隔甚远的感觉。
工作逐渐步入正轨,时常有家长,来培训机构,看看自己孩子嘴巴里那个“很厉害的很漂亮的小水老师”。
一来二去,水梨和家长也渐渐熟悉起来,班也越来越好带,能清晰地看出来孩子们进步不少。
下了课后,同事推开门,“水梨,陈老师找。”
陈老师指的是陈伟杰。
水梨擦干额间汗水,应了声,往他办公室走去。
推开门。
就看见陈伟杰坐在沙发上,茶烟袅袅。
水梨和他打声招呼,“陈老师。”
陈伟杰指了指对面的沙发,“来,小水老师,坐这儿,喝茶。”
水梨坐下,接过他递过来的茶杯,道了声谢。
接着便是老生常谈的,她在这里工作适应得怎么样,有没有遇到什么困难,和同事关系怎么样……
水梨不是初出茅庐的新人,自是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几轮过来,陈伟杰把茶杯往茶几上一搁,陶瓷和木质纤维相撞的声音脆亮。
空气微静。
水梨知道要说到正题了。
下一秒,陈伟杰问:“小水老师,你了解夜间班吗?”
水梨迟疑半秒,“……不太了解。”
她只知道,夜间班每天晚上八点开课,十一点下课。
按余一娇的话来说,谁去夜间班,谁就自认倒霉。自己的班下完课,立马得赶去夜间班,工作加倍,工资还不变。
不知道陈伟杰这个老王八怎么想出来的。
陈伟杰勾起唇角,笑了笑,意义不明地说了句,“小水老师,该了解一下了。”
……
中午吃饭,水梨和余一娇提了这事。
余一娇当即薄怒,“水梨,陈伟杰就是想让你带夜间班。”
“你能力又强,还是名校毕业,他觉得你肯定待不长,就想把你压榨干净。恶心透了,活该这机构越做越差。”
水梨慢半拍地反应过来,“啊”了声。
“他要是下午找你,让你接手,你千万不要答应,知道吗?”余一娇叮嘱道, “但是你也不要说得很明显,他这个老王八小心眼得很,当心给你穿小鞋。”
水梨点头,把她的话记在心间。
短暂的聊天结束。
下午的课程照旧。
下了课。
叽叽喳喳的小孩围在一起,似一个个肉乎乎的小麻雀,稚气无忧,水梨静静看着她们。
心腔来得柔软。
许是注意到她的目光,一个竖着羊角辫的小孩看过来,侧脸肉嘟嘟的,像个刚出炉的小肉包,水梨朝她笑了下。
小孩眼睛刷得一亮,吨吨跑过来,害羞地捂着脸,“小水老师,你长得真好看,我以后也想长你这个样子。”
水梨微愣,还没说话。
手机忽地震动两下,水梨点开看。
陌生的号码却传来了熟悉的内容。
138***0882。
【水梨,你是不是回了国?为什么不接电话?是不是把我拉黑?你怎么做得出来?】
【你这个白眼狼,活该死全家!你克的!】
一声一声声讨,虽然这事发生了无数遍,但水梨所有的好心情仍以一种吹枯拉朽的速度被磨灭,她抿紧唇,面无表情地把号码设置为黑名单。
算上这个。
她已经拉黑了十五个了。
她不懂她为什么这么穷追不舍?
也不懂她为什么能这么理直气壮?
所有的一切都是她的错,不是吗?
空气能传播情绪,一道怯怯的声音传来,“小水老师,你的表情不太好看……”
像一道警戒线。
水梨咬紧唇,把负面情绪压在心底,勉强笑了笑,“小水老师有些不舒服……”
-
剩下的课程,她几乎靠着本能完成的。
因着这个电话,黑色阴云压了她一身。
待到下课后,她才发现,她的指尖控制不住地在抖。
只想快点回去,找个地方窝着,放空自己。
陈伟杰却这时出现,攥了个保温杯,笑眯眯地问,“小水老师,晚间班你了解得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