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被人称作老大猛地回过头,气势逼人的目光径直投完乐清身上,“不行!”
乐清浑身一震,唇侧软肉被她咬得鲜血淋漓,双目紧盯那说话人的脸,粗眉与细眼,眼睛浑浊好似老人,此时正直勾勾地看着她,仿佛她是他的杀父仇人一般。
乐清看着那道目光,心中微动,眼前这人...好像有点眼熟。
“她说不追究就能不追究?若是我们前脚放了她,她后脚就派人来抓我们怎么办?还不如将她杀了丢在这荒山野岭,还能为我们拖延些时间。”那老大言之凿凿,就是咬紧牙关不许放了乐清。
那几人神色又开始动摇,被那老大看在眼里,他偏头朝向洞穴外,“要干就快点,干完杀了丢到角落里用荒草盖上。”
“好!”
“好!”
几人异口同声,应下后,就又往乐清的方向逼近。
那老大望着被荒草掩盖的洞穴口,那里有几道光,从缝隙中钻出来,越过千万草木打在他的身上。就好像他的兄弟们一样,在那黑暗的洞穴艰难求存,不顾一切想要往外挤,却惊恐地发现门外有人堵住了出口,他们身后只有黑暗与杀伐。
就像这样....
他伸手拦住了光,那原本被光笼罩的石块霎时蒙上阴影,黑暗而阴森。
身后忽然传来扑通声,像是肉身倒在坚硬地面上,他皱眉回头,发现三人通通倒在了地上,那女子也是昏昏沉沉,只能勉强直身站着。
只有急性子的那人还清醒着,却也无力抬手,“老...老大,我好...好晕。”
说着便阖上眼倒了下去,刘老大心头猛地一缩,下意识去看乐清,厉声道:“你做了什么??!”
乐清不说话,一味咬着唇,努力保持脑中清明。
刘老大心中涌出狠厉,往乐清方向走了几步,想要亲手将她抓起来,却在走了几步后发觉丹田空虚,没有半分内力了!
他忙运气,手脚也开始不听使唤,绵绵软软的使不上劲,浑身无力,终于在离乐清一步之遥的地方倒了下来。
乐清眼见他们倒下,才重重舒了口气,下一秒就捂住唇鼻,不让自己呼吸到洞穴的空气。
刚进来就发现了这里有一股奇怪的味道,原以为是洞穴里的霉味,后来越久站越觉得身体发虚,她想起自己好像在晏棋那闻到过这种味道,猜测应该是迷药一类的东西。
于是她咬破了唇,强令自己大脑清醒,只是现在也有些撑不住了,她不能在这,一旦匪徒醒过来,第一个死的就是她!
乐清拖动沉重的脚,往洞穴口走去。
不能睡在这,不能睡在这...
她一直重复这句话。
可在距离洞穴不远的地方,她还是卸了浑身力道倒在了地上,恍惚间,她好像看见有人从光中走过来,宽袖长发,青衣布袋,手中还提着一盏灯,里面燃着火。
大白天的,打什么灯?
乐清眼前迷蒙一片,看不清来人的脸,只知道那人径直越过她,好像没有要救她的意思。
乐清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盯准那人腰间的香囊,在他靠近时一把拉了下来,攥在手心,随即陷入昏沉,再睁不开眼。
这下,该救我了吧。
......
.
“搜!就算将佛陀山翻过来也要把她给朕找出来!”
女帝怒火直冲眉梢,整个人都笼罩在一团红云之中,浑身气势突变,震得哨兵两股战战,只顾埋头往佛陀山赶,心中暗暗叫苦。
女帝亲令一队人马入了佛陀山山体内,一面除了那比人高的草,一面搜寻乐清。
大概搜了一个时辰,依旧没有找到女帝口中的白衣女子和四名草莽匪徒。大家眼见着女帝面色越来越黑,浓得几乎可以滴出墨来,头皮发麻,愈发不敢出声。
“传朕口令,立即封锁京城,不许任何人进出,违令者一律已叛国罪论!”南若厘在又一次见到空手而归的哨兵后,脸色低沉地下了这样一道旨意。
哨兵们皆惊愕不止,这位陛下从来都是如风般和煦,最多冷脸训导,除了刚登基时那次杀戮被人诟病,到今为止还从未有过如此怒意的时候。
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能引得陛下这般震怒?
不仅是哨兵们感到惊愕,刚得到消息赶到佛陀山的慕昭与祁钰也觉怪异,南若厘除了在昭元一年下令砍了昭帝陵的工匠与守墓人外,从未有过这般大动肝火的时候。
祁钰目光在镜湖面上绕了一圈,落在一旁面无表情的慕昭身上。
他神情自若,对于南若厘的怒火仿佛视若无睹,浑身上下找不出一点破绽来。
看来他是心中有数?还是说对这件不太寻常的事毫不在乎?
祁钰乃大燕太傅,想得自然要多一些,很快便将注意从女帝震怒这件事上挪开,开始思索刺杀女帝的是哪方势力。
是奕朝?
不,那边都快被谢霁打到家门口了,没有多余的兵力来刺杀女帝。
异族?反叛军?
祁钰在脑中演绎了这场事件的起源,猜测最有可能出手的是哪一方人。
慕昭余光瞥了瞥陷入沉思的祁钰,右手手指略勾起,在他身后,一队暗卫营的暗卫悄无声息地进了佛陀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