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清挑眉看向裴述, 等他的狡辩。
裴述微微叹了口气, “实在是这位公子太过放肆,我不得不将他绑了起来, 若是不这么做,恐怕我的清白都没了。”
乐清偏头,侧脸对着身后那少年,“你的狡辩呢?”
那少年先是回应着乐清,“什么狡辩?我说的是事实!”然后控诉道:“我还没做什么呢,这人上来就给了我两拳,你看我这眼睛。”
他凑上来要给乐清展示自己被打成熊猫眼的眼睛,乐清抵住他往前拱的脑袋,“可以了可以了,我看见了。”
他撇了撇嘴,继续道:“然后对着我的俊脸就来了几拳,你看看你看看。”
他拉着乐清的手往她身上凑,让她正视自己的脸,委屈道:“我可是我们村最好看的了,那村南的小花还说以后要嫁给我,现在被他打成这样,我还怎么娶媳妇?”
乐清一时不备,正好看见面前人两管流下的鼻血,她仰起头,“好好好,赔你赔你。”
见少年还有继续嚷嚷的念头,她扬高声调,“再吵不赔了!”
少年闻言迅速闭嘴,乖巧地躲在乐清身后,也不再吵闹,就像是一只顺毛的大狗狗,虽然这只大狗狗此时看起来有些惨兮兮的。
乐清揉了揉太阳穴,看到仍然抬头望天的裴述,踹了他一脚,“说说吧,你不是不会武功吗?还能把人打成这样?”
裴述被乐清踹中小腿,也不再装傻,解释道:“家母曾说,衣服只能妻子脱下,他上来就要扯我衣服,我自然要打他。”
乐清惊讶地看向一旁的少年,想了半天,憋出一句,“你...挺猛啊。”
红衣少年原本一直看着乐清的脸,听到乐清这句话后,他满脸茫然,待他回想裴述说的话,气急道:“你放屁!我扒你衣服的时候你明明没有反抗,是听到我声音后才打我的!”
他又转向乐清,连声道:“哥哥你别听他的!他就是个禽兽!”
这人明显就是觊觎她的美色!
乐清下巴都合不上了,听上去,很激烈的样子。
她抬眸去看脸色青白的裴述,眼底藏不住的看戏意味。
见少年还有开口的趋势,裴述握拳贴唇轻咳两声,在他之前开口道:“要多少?”
少年立马噤声,“就诊的费用,还有买药的钱,再加上我幼小心灵因为你而受到伤害也需要一笔抚慰费,七七八八的加起来,算你二十两银子!”
少年看着底气十足,实则内心在打鼓,但他越心虚越做出一副嚣张样。
裴述洞若观火,早就看出面前的少年色厉内荏,他讽刺一笑,“二十两?你不若去大街上抢来的快些。”
他还想说什么,被乐清从身后拉住袖子扯了两下,示意他不要说话。
乐清从袖袋里拿出一个钱袋,遥遥丢至少年怀里,“呐,都给你,快回家治伤去吧。”
少年接过满满一包银子,摸着里面的数量,有些发愣。
乐清笑道:“怎么傻了?快回家去。”
少年没了之前讨人厌的嚣张模样,他傻傻地看着乐清,见乐清冲他笑,他忽然不知所措起来。
呆了一会,他冲乐清点点头便往外去,在经过乐清两人时,他略过裴述冰冷的眼神,径直看进乐清眼底。
他青黑的眼眶内是一双好看的桃花眼,此时眸内星子点点,看向乐清的眼睛好似有光。
这双眼睛,好熟悉。
她听见他说。“姐姐,我叫昭卿,你一定要记住啊。”
乐清还沉浸在少年熟悉的眼睛里,还没来得及想他的话是什么意思,人已经快步跑了出去,不见人影。
她在原地蹙眉思索着,她是不是在哪里见过这个少年,却如何也想不起来。
而且,他为什么叫她...姐姐?
裴述也有些奇怪,不过他奇怪的不是少年说的话,“乐兄为何把给他那么多银子?他明显就是在讹诈我们,应该报官才是。”
乐清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又状似随意甩开袖子,“他这样做是为财,我见他可怜,多给他点,也算是日行一善,我江南首富之子,又不缺钱,计较那些做什么,拿钱买安宁罢了。”
裴述对于乐清的有钱也算是了解一些,但还是心疼那些钱,“唉,那么多银子。”他感觉心在滴血。
乐清失笑,差点忘了这位首辅大人的财迷属性了。
她绕到身后,将还在肉疼的裴述推出厢房,“走走走,我请客,就当是为我送行了!”
裴述身体微顿,一时不察被乐清带着出了厢房。
两人到最大的酒楼好好吃了一顿,天南海北,大谈阔论,从江南美景聊到塞上风光,从印刷术聊到裴述上司卷翘的胡须,从地上的一片落叶聊到天边云霞......
直至夜幕降临。
她与裴述两人都没先开口说离别那件事,裴述一直给自己倒着酒,一杯一杯地灌下去,简直不像在喝酒,白皙的脸庞都染上红色。
一边喝酒一边聊天,完全不像往日那个冷静自持的状元郎,此时他只是不舍友人离去的普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