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过你这里吗?”魏封更加用力,他宽大的手掌完全能将她全部把握住,“知道你在胸口,刺的是谁的名字?”
“我已经…已经洗掉了。”
“你没有。”
她鼻息间溢出很轻的哼声,眼神羞耻地错开,而魏封放松了手劲儿,又似安抚一般轻轻摩挲着:“路安纯,我孤注一掷,没有退路,你才是我最想摘的星星。”
她咬牙道:“你不会得到你想要的。”
忽然,感觉胸口一松,魏封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望着她,漆黑的影子极具压迫感,笼着她——
“我一定能。”
……
启动仪式上,作为流水别墅的总设计师和结构工程师,魏封站在台上从容不迫地像所有人介绍了整栋建筑的设计理念和未来用途。
路安纯站在角落,遥遥望着台上的男人。
幻灯片光影照着他英俊的脸庞,黑西装白衬衫,夹杂着某种难以接近的冷感。
他的骨相格外经得起推敲,乍一看,有种如荒原般的野生感,但细细琢磨,狭长的单眼皮,挺拔的鼻梁和锋薄的唇,无论那一处都近乎完美无瑕,组合在一起恰好就是路安纯最心爱的样子。
她都不记得是因为他英俊,所以她才喜欢他,还是因为喜欢他,他才变得如此英俊。
魏封是她第一次喜欢的人,也是她唯一爱的人。
多年前如此,如今依然。
只是她无法想象,当初那个在巷子里满身鲜血,如野狗般又横又冲的少年,如今能如此光鲜地站在台上,面对着另一个他并不熟悉的上流世界,从容自信地滔滔不绝。
经历怎样的锉骨磨皮,才能改头换面,成为他永远不可能成为的那种人。
路霈来到她身边,路安纯立刻侧开了视线,低头将杯子里的鸡尾酒一饮而尽。
“他是你高中同学?”他嗓音淡漠。
“嗯。”
“你觉得,他怎么样?”
路安纯冷冷道:“很穷,我从来没看上过他,就像我也从来看不上你所赏识的柳励寒一样。”
“他和柳励寒不一样。”路霈望着台上的男人,“他比柳励寒优秀太多了。”
“本质上都一样。”路安纯极力让自己语气里表现出轻蔑,在伪装这方面,她是从小练到大,“他跟我在一起,只是为了你的财富。”
“当然是为了这个,他很有野心,有够听话,这样的人正合我意。”
路安纯忽然明白了。
是的,路霈需要的不是一个爱她女儿的丈夫,恰恰相反,他需要一个继承人,他必须足够优秀。同时,他还要能掌控这个人,即便魏封如何对外人狂妄,但对路霈,是绝对百分之百的恭顺。
不仅恭顺,他还要崇拜他,从刚刚他的演讲就能听出来,他对路霈的发家史如数家珍,眼神里透露着狂热的敬仰之意,这也是路霈渴望的。
并且,他还要他拥有出身名校的体面和外貌的英俊。
而更重要的是,他不能太爱路安纯,从他对周觅不善的举动就能看出来,这男人绝非对她言听计从。
难怪路霈会如此看重魏封。
正如他所说,他是做了好多功课,才这般孤注一掷地来到他面前。
但这样的人,如果恰好不是魏封而是其他人,路安纯的婚后生活,大概会从地狱…跌落到更加恐怖的十八层修罗地狱。
这样的人…和她的父亲联起手来,会将她彻底折磨致死。
路安纯鼻息间发出一声冷嗤,继续道:“像他们这样的人,也不过就是靠着小聪明,靠着讨好你奉承你,踩着别人,拼命向上爬。”
路霈脸色冷了下来,眼神如锋刃般扫着路安纯:“你清高什么,你父亲当年也是这样,从最底层摸爬滚打一步步爬上来,受了多少白眼,被多少人看不起,才有了你的今天。”
路安纯摇晃着手里的酒杯:“原来,你在他身上看到了自己当初的影子啊。难怪呢,你给我介绍的对象…都是这路的底层货色,把自己亲女儿送给这样的人,你觉得很爽吗。”
忽然间,路霈夺过她手里的酒杯,蓦地将杯中液体泼向她脸上。
他已经…不想在任何人面前控制自己了。根本控制不住,路安纯一而再地挑战他忍耐的底线。
而这一行为,让周围不少人都诧异地望了过来。
甚至台上正从容介绍的魏封,话语也不由得停顿了几秒,漆黑的眸子定在狼狈的女孩身上,然而只是片刻间,他迅速抽离,继续若无其事地介绍这流水别墅。
滴滴答答的液体顺着路安纯的发丝流淌下来,粘粘乎乎的甜酒被她一擦,脸上的妆容也变得十分不堪。
路霈胸口起伏,眼神如刀子般、恨不得将她戳死。
她知道,但凡她再多说一句,他手里的空酒杯就要和她的脸来个亲密接触了。
路安纯微微笑着,对路霈道:“我去换衣服了,您冷静冷静吧。”
“站住。”
她脚步微顿,却听他用命令的口吻道,“我让你走了吗。”
路安纯老老实实地站在原地,用如此狼狈不堪的模样,接受着所有路过的绅士小姐们好奇的目光审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