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澄安静站在那里,对方让她开口,她就真的讲了,“报道和评论,一个是传播事实信息,一个是传播观点信息,但都是基于事实,对吧?”
刘新利哈哈笑两声,啧啧叹道:“果然是学生。”说话跟背书似的。
“你直接说重点。”
“您发的那篇文章并不是事实。存在几点错误。”她眼里透着怀疑的光,“你去找当事人求证过吗?”
刘新利的手顿了顿,脸色一变,像漏了电,几秒后才开口,语言很有威慑力,“你不是想学习,是在质疑我的专业。”
“如果我说那篇报道有偏颇,你能重新了解事实,纠正错误吗?”初澄觉得自己是第一次这么恭敬地和别人说话,甚至带着请求。
纠正错误的前提是,承认错误。
这对任何人来说都不是一件容易接受的事。
刘新利的答案是否定的,他面色不悦反问初澄:“既然这么会背书,你在学校里学到的新闻三要素是什么?”
初澄如实回答。
“你追求真实。”刘新利淡定地笑,“可是时效性呢?两年前发生的事还重要吗?”
“对你来说也许不重要,可是对失误报道的两方受害者却意义重大。”
刘新利说:“公众人物被爆出丑闻,承认错误,受到谴责,民心所向而已。”
民心所向……还是舆论偏向?
“您是觉得迎合舆论偏向,就可以立于不败之地,也可以抛开事实不谈?”她情绪微微激动,即使已经预料到这样的结果,也难免失望无力,“甚至枉顾新闻主体中的人受到的二次伤害?”
刘新利非常不爽,质疑他的专业就是在打他的脸,况且还是一个实习生。他不是一个大度的人,沉着脸把初澄赶出去:“小姑娘你很有想法啊,但教我做事还差得远,现在是下班时间,你出去吧。”
*
初澄觉得自己的精神也有点毛病了,几个小时前竟然站在刘新利的办公室里跟他争论起来了。
也怪她自己关心则乱,临场发挥不好,如果像辩论赛那样,提前写好稿子以应万变就好了。
还是太稚嫩了啊。
她甚至怀疑这份实习不一定能保得住,但也无所谓,反正她是准备干完一炮就走的。
隔天,韩硕问她要不要带安琪出去玩,初澄还躺在床上,安静几秒,跟韩硕关系就这么算了吧。
韩硕问为什么。
初澄列举了很多,说自己其实帮不了什么忙,也没有很好的办法,况且她学业很忙。韩硕虽然有惋惜但也只能答应。
实际上是初澄不知道在和沈知燃发生了车上的那一系列表白争吵之后,如何面对他,太尴尬。
韩硕有一阵子不带初澄来店里了,不仅服务员,连老崔都看出来了,某日在二楼玩台球,问起他:“怎么不带你那个漂亮的学霸女朋友来了?”
韩硕摸摸后脑勺,倒是坦诚:“分了。”
一群男人聚在屋子里头,烟雾缭绕的,偏偏沈知燃嘴里叼着根棒棒糖,显得与众不同。
他身形松垮靠那,浑身透着懒劲儿,随口问了句:“为什么?”
韩硕支支吾吾地说:“不合适呗。”
“什么时候分的?”
韩硕想了想,“上个月就分了。”
老崔有点可惜,“是不是学霸看不上你?早就叫你好好上学了,你看哪家的大学生一天到晚不上课混酒吧的?”
韩硕不服气,“谁一天到晚混酒吧了?我这叫大学生创业好吗?”
老崔笑着摇摇头。
沈知燃手里的杆儿不太称手,换了一根回来,挑着眉又问:“怎么忽然分了,没听你说?”
虽然和初澄的感情不是真的,但韩硕也难免有点郁闷,关系就这么戛然而止了,“拯救失足少年”计划还没完成,现在又被这么一通盘问。
见韩硕没回答,沈知燃直起腰,用杆儿的一头敲敲他面前,“你做什么事对不住她了?”
韩硕抓着耳朵,忍不住翻了沈知燃一眼:“我能做什么事?每天不是学校就是店里。”说着,他又抬头看看这位发号施令的沈大爷,“你之前不是劝我俩分手么,现在又装关心兄弟的人设?”
老崔一扭头,也看向沈知燃:“还有这事儿?劝分?”
这人漫不经心地打磨着球杆,“想多了,皮糙肉厚的我关心你?”
“那你关心谁?”韩硕下意识问。
沈知燃并不说话了,开始打球。
韩硕心里犯嘀咕,沈知燃这段时间怪怪的,但至于怎么怪他又说不上来,毕竟这人总是阴晴不定,难以琢磨。
只见他俯身弓腰,肩宽腿长,光是摆了个造型就贼酷炫帅气,引得一排排漂亮小姑娘和富婆为之疯狂。
老崔坐在旁边的沙发上休息,悠闲点了根烟,又递给沈知燃一根,被他拒绝了。
“干嘛?”老崔笑着问道。
沈知燃说:“戒烟了。”
“不是吧你,还真就戒烟戒酒?”老崔不可思议道:“那你戒色吗?”
沈知燃懒洋洋搭话:“前女友歇了挺久,我看还能更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