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是像此刻一样,想听她说些什么,但在她不情愿的默然中,他选择了退让,只对她说:“太晚了,睡觉吧。”
苏嘉拒绝了他的寻根究底,便很难再拒绝他其他,怔怔地颔首,掉头往库里南走。
纪玄屹打开车门,用手护在她的头顶,让她先上了车。
他上去之前,偏头望向十来米开外。
姚林下、黎烁等人仍然杵在原地,观望好戏一般。
纪玄屹神色冷淡,在中央男生的身上过了一圈,收回视线,弓腰入车。
车身启动远离,大戏彻底告终。
看完全程的姚林下低啧两声,和黎烁他们说先走了,周渊发来了无数消息轰炸,召她出校嗨。
黎烁拿稳兔耳朵发箍遥望远离得不算快的车尾巴,晦涩染遍双眸。
旁边花园,走出一个打扮干练的女人,亲切地喊了声:“小烁。”
黎烁瞧过去,入目的是小姨赵青的脸。
他的室友认识这位年轻的长辈,估计他俩有话要谈,找了个借口离开了。
赵青拍拍黎烁的肩膀,显然是看见了纪玄屹和苏嘉,明了他在望什么,说:“上次在慈善晚宴,我就看出来你对那个女生不一般,但她可是纪玄屹的人,你争不过的。”
她进纪氏集团好几年,长期在纪玄屹手下做事。
虽然她不曾见过老板在情场上的手段,应该说是他在这方面,压根不需要动用手段,随意给出一个眼神,便会吸引无数女人投怀送抱。
但纪玄屹纵横商场的手腕,赵青见得多了。
他凡是起了心思,必要纳入囊中,凡是纳入囊中,绝不会脱手。
黎烁对这盆来自亲人的凉水不以为意,反问:“小姨,你觉得他们走得长吗?”
赵青静默不言。
老板是阴晴不定,随时可能踩雷的纪玄屹的缘故,她为人处世小心谨慎,哪怕是私底下,也不会随意编排。
黎烁却在她的沉默中听见了答案,眸光投向早已找不见顶级豪车踪影的大道,笃定:“他们绝对走不长,差距太大了。”
他转动手上的兔子发圈,扬起标志性的灿烂笑容:“我耐心地等一等,等他们闹掰的那一天,我就有机会了。”
匀速行驶的车上,苏嘉如常被纪玄屹的双臂圈在怀里,脑袋枕在他身上。
今天早上出门,她用了少许“嘉景”,两人以檀木为基调,冷冽辛辣余烬,有浅淡奶甜的别致味道,缠绕弥漫。
檀木也像是发挥了常年焚烧于庙宇,至灵至雅的安稳作用,他们先前在寒风里的对峙与争论,皆被这缕深远幽香,无形地柔化,谁也没再提。
纪玄屹似乎很忙,手机捧在手上,不停地敲字发消息。
苏嘉清楚他公司最近的事多,约莫他在处理公事,不打算干扰。
但他的手机屏幕悬在她前面不远处,她略微一低眸,就能一览无余。
无意间,苏嘉余光晃到他的屏保,由不得诧异。
她昂起头,仔仔细细地看:“这不是……”
“嗯,画你的那张画。”纪玄屹把按亮的手机递给她。
苏嘉认真地看,手机里的图片应该是使用了某个软件,对画纸进行扫描上传,分辨率较高。
比起那天的草稿,这张完善了部分细节,还在边缘轮廓处加了色粉,光影对比恰如其分,更显立体生动。
但她的面部表情一如既往的呆。
“你怎么把它设置成了屏保?”苏嘉问。
纪玄屹抿了抿唇,纠正:“我是把你设置成了屏保。”
他侧头看她:“你不高兴?”
“啊,高兴。”苏嘉咧嘴说。
纪玄屹轻啧:“不真诚。”
他原以为她发现的话,会抱住他亲一口。
事实证明,是他想太多,他的小姑娘最擅长出乎意料。
“我是真的高兴。”苏嘉反驳,歪头问:“原画呢?可以给我吗?”
虽然把她画得犯二,但好歹是他画的。
“不可以,我送去装裱了。”纪玄屹一口道。
苏嘉眨巴眼:“装裱好了以后呢?”
纪玄屹早有计划:“我要放在床头柜。”
苏嘉新奇地盯着他。
“谁叫你不每天去我那儿?我只能睹画思人。”
纪玄屹揉她的脑袋,“等你哪天搬出来,天天晚上让我抱着睡,我就给你。”
苏嘉发现他这人岂止是得寸进尺,简直是得寸进丈。
她分明只在他的床上睡过一晚上,他不仅把她的物品全部搬去了主卧,还盘算让她搬出学校,彻底和他同居。
苏嘉明晃晃地斜睨他一眼,转头去望窗外的遍地繁华,浮光掠影。
车子行驶在市区的主干道上,途径一个公交站台,数辆不同线路的公交车停停走走,一群人换了一群人。
苏嘉不经意地瞥过,在浩荡人群中框住一个异样的身影。
尖嘴猴腮的年轻男人穿着多是铆钉的皮质夹克,染了一头非主流的红毛,站没站相,痞里痞气。
苏嘉的心猛然一跳,窜出纪玄屹的怀抱,贴去车窗查看。
可是他们的车子在朝前行驶,男人也背过了身,抬臂招呼过路的出租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