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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色动人_魏夕三【完结】(116)

  但为考验未来女婿的两大传统项目还是保留下来——“掰羊脖”和“跪砖茶”。

  盛装打扮的新娘坐在里屋,侧耳听着外面动静。娘家人将新郎队伍堵在客厅,用托盘盛着煮好的羊脖子,递到新郎面前。

  想要接到新娘的第一步:必须徒手将羊脖子掰断。

  准备的这块羊脖子又粗又短,表面覆了层肉类自带的油脂,握在手里都打滑,更别说掰断。

  苏和试了一下,果然有些困难。

  娘家人开始起哄,旁边的伴郎团赶紧想办法,宝勒格灵机一动,拿了个红包塞给秦晓柔,换来一个羊脖的小秘密,附在耳边告诉苏和。

  苏和听罢笑了,不再蛮力去掰,而是将羊骨抻开,找到暗藏在骨髓里的一根红柳木。然后顺着开口的骨缝,“咔嚓”一声,将羊脖一分为二。

  伴郎团顿时高声欢呼,掌声热烈。

  原来,娘家人为了刁难新郎,故意在煮羊脖前找了根木棍插在中间,为的就是让羊脖更难掰断。若是新郎只靠蛮力,大概要被娘家人从头笑到尾了。

  苏和将手擦洗干净,第二个项目已经开始。娘家人将一整块砖茶放在地上,要求新郎必须要用膝盖“跪”碎。

  考验力气,也同样考验智慧。

  砖茶饼厚而瓷实,就算裤子跪烂也不可能跪碎。苏和这次多了个心眼,四周观察一周,看见墙角的扫把,便将扫把杆垫在砖茶下面,然后提起袍子,单膝跪向茶饼,轻松压碎。

  伴郎团再次爆发一阵高呼,再不顾娘家人阻拦,蜂拥涌至里屋门口,给新郎开路。苏和被簇拥着来到屋里,看见陆娆一身盛装,目光渐深,伴郎团有人开始起调唱歌,大家立刻跟着附和。

  气氛热烈高涨,一对新人反而不好意思,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然后“扑哧”一起笑出了声。

  *

  五点三十分,成功接到新娘的车队启程返回。新娘先坐自己的车,临到牧区,则要换乘男方家预先准备的马匹。

  纯黑色蒙古马换了崭新鞍座,身系五色彩带,被新郎牵着带到陆娆面前。

  晨光熹微,黑马长睫翕动,低顺下眼,温顺老实惹人怜爱。

  陆娆不禁想起与它初识的一面——滂沱暴雨之中,她坐在一头扎进泥沟的车里,黑马就在几米之外,眼神无辜地看了她一眼。

  陆娆失笑,忽地感慨万千。接过苏和递来的缰绳,她用临时抱佛脚学来的本事踩住一边马镫,腾身跃上马背。

  因为连续练了几天,大腿肌肉还在隐隐酸痛。才刚坐稳,就听乌力吉到道:“比一比,新郎和新娘,谁先到家!”

  陆娆顿时傻眼了,看向苏和,“没说还要比赛啊!”

  苏和也上了另一匹,笑道:“没事,你正常骑就行。走了,驾!”

  “哎!”陆娆刚要把人叫住,屁股下的马也跟着跑了起来,她一个趔趄,赶紧身体前倾坐稳,“苏和!欸,你慢点!”

  苏和其实骑得不快,都是等她追上来,才跑一会。一来二去,陆娆也被激起斗志,不肯落后。两匹马载着两位新人并驾齐驱,相互嬉闹追逐,其余马匹车辆紧随,一路热热闹闹,终于赶在吉时进了苏和家的草场。

  宾客满座,典礼开始。一望无际的草原中央,苏和牵着新娘的手从两堆旺火中间穿过,来到主席跟前,由司仪引导,向代替父母的兄嫂行礼。

  乌力吉用蓝色哈达托着一碗盛满祝福的牛奶,递给新人。苏和躬身接过,手指轻点牛奶,依次弹向空中、地面和火灶方向,祭祀天地神灵,然后低头抿了一口,再将碗转给陆娆。

  兄嫂起身,与新人行贴面礼。由专门请来的“梳头额吉”为新娘重新分发,将单辫发式分为两半,梳成新媳妇的模样,再加戴特属已婚女子的头饰,祝愿新人爱意常伴,百年好合。

  宴席开始,马头琴声伴着胡笳响起,节奏欢快,亦有宾客自告奋勇献歌献舞,场面欢腾。蓝天白云,青青绿草,微风和煦,新郎牵着新娘穿梭其间,依次向亲人朋友敬酒。

  大家也会回敬,有的用盅,有的直接用碗,豪情万丈。

  新娘的酒基本都被新郎挡下,宴席一直持续到傍晚,直至夜色落幕,一对新人才被送入“婚房”毡包。

  吵闹声远去渐歇,草原再度恢复宁静。陆娆记不得苏和喝了多少,他不显脸,但眼里有明显血丝,红得吓人。她不放心,扶他去床边坐下,“你还行不行啊?我去给你倒点水?”

  刚要起身,手腕就被捉住。苏和把人拉坐在腿上,声音含糊:“先别去了,陪我待会儿。”

  陆娆一边笑着嫌他满身酒味,一边又伸手搂住他的脖子。

  “你们这的人也太能喝了,”她摸他面颊,滚烫,耳朵也烫,“你也够实在的,敬一碗就喝一碗,一滴都不落下。”

  “难得一次,又不是总结婚。”苏和不太在意,收臂将人抱紧,额头埋进女人肩窝,“我高兴。”

  话音落下,唇角也翘起来。

  没过多久,男人呼吸渐渐平稳,估计是睡着了。陆娆这才起身,轻手轻脚地把人放平。

  毡包里家用俱全,她去脸盆洗湿了一条毛巾,给他擦了擦脸,见人这么躺着也不舒服,便弯下腰,替他一颗一颗解开扣子,费力脱掉婚袍,然后是皮靴,最后是长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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