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排座椅半倾，段誉铭穿了件蓝色暗纹衬衫，扣子解了两颗，正在拿手机订附近的酒店，似乎对屏幕上的选项都不太满意。
怎么排序都是那么几家，最贵的豪华大床房 328 一晚，只看照片都能闻见房间里的一股霉味儿。
他原本没打算今晚住这，只是没想到路上耗了这么久，天色太暗，距离目的地其实还有六十公里，地图显示那边似乎是牧区，当地人不建议夜里行车。
“先去加油吧。”他颠簸一路，实在没什么胃口，轻点屏幕，订下酒店。
“好。”司机话不多，给段家开了二十年车，知道本分在哪，没再多问。
*
六十公里外，牧区。
陆娆站在洗手间门口，侧耳听里面的细碎响动。
脚步声渐近，门被拉开，蒸汽一涌而出，苏和光着上身，正拿毛巾胡乱擦着头发。
“……有事？”
他停下动作，有点意外。
她没立刻答话，只是透过弥漫蒸腾的热气看他。
淋浴的花洒停了，水却还没流净，落在地面滴答滴答，像是在给这突如其来的安静读秒，也磨他的耐心。
滴答，滴答。
“毡包里没火了，想叫你帮我添点。”她终于开口，提着再正常不过的要求，目光却肆意得像条游蛇，滑过他的眉骨、鼻梁、下巴，再到胸口——
男人胸膛厚实，挂着水珠，经他呼吸起伏，水珠顺着滑下，淌过线条清晰的腰腹，落进浅灰色的运动裤腰，洇开一小块水渍。
“哦，那你发信息给我就行。”他像是被那目光烫了，低头避开，毛巾随意搭在肩上，要往外走。
陆娆原地不动，挡着他的去路。
苏和这才重新抬眼，对上她的玩味视线。
两人站得太近，男人显得更高，几乎要遮住背后所有的光，浑身散出的热气笼着她的脸、她的身体，是压迫，也是引诱。
哪怕他什么都不做，只是站在这，用一双漆黑不见底的眸子盯着她。
“让一下。”苏和声音发沉，脸上看不出情绪。
陆娆还是没动。
若是第一次见，她大概会有点怕他，毕竟气势太足，肃着脸的时候，眼神里总有股凶气，像原野里的狼。
可她吃过他煮的面，拿过他给的糖，见过他对牛犊轻手轻脚的温柔，也知道这一副铁皮囊下，是多柔软的心肠。
所以她壮了胆子，敢拦他的路。
“让一下。”苏和不耐重复，微蹙起眉。
陆娆目光落在他身上，“好意”提醒：“你没擦干。”
“……什么？”他没听懂。
她直接伸手在他胸前摸了一把，给他看指腹的水光，“喏，都湿着的。”
“……”
她手太凉，冰得他身子都绷紧了，胸口起了片鸡皮疙瘩。
她看见了，有点想笑，但忍住了。
苏和咬了下后槽牙，没说话，侧身从她和门框之间挤了出去。
客厅里乌漆嘛黑，他走去墙边开灯，步子太急撞了椅子，咣当一声，他慌忙扶住要倒的椅子，就听她在暗处偷笑。
开关“啪嗒”落下，房间瞬间通亮如白昼，他回头看她，眉间有隐而不发的火气，知道她是犯毛病了，故意要作弄他。
女人背倚着一面立柜，米色风衣没系扣子，露出里头的高领紧身线衣。她穿这件很显身材，她自己知道，所以长发全都铺在肩后，站姿看似慵懒随意，却能把胸脯挺得自然。
“你瞪我干什么？”她倒恶人先告起状。
苏和随手抓了件套头衫，穿上，走过去，沉着脸问她：“你这样有意思吗？”
“我？哪样？”她眉梢轻轻扬起，明知故问，“你是嫌我看你了，还是摸你了？”
“……”
“你要实在不爽，可以再摸回来。”
“……有病。”
他不再理她，拉开她身边的立柜抽屉，翻出根手电筒，打算去给毡包添火——草原夜里太黑，路上得照明。
“塔娜说，你大学谈过一个姑娘。”陆娆盯着他的侧脸，想起晚饭时的闲聊。
手电筒忘记充电，苏和按了下开关，没亮，心里莫名烦躁，用力推上抽屉，又四处找手机。
“后来分了。”
外套里没有，沙发上也没有。
“现在没对象。”
“所以呢？”他终于再无可忍，一个大步走到她面前，“你想要什么？”
陆娆猝不及防，被他突然困在立柜侧壁和墙之间，一时错愕，又被这自天而降的逼仄感爽到后脊发麻。
她任自己呼吸加快，目光笔直地看着他，口型缓慢变化，声音很轻：“你。”
想要你。
苏和嗤笑。又问她：“那你觉得，我能给你什么？”
她想了想。说：“很多。”
“……”
他只觉得这女的疯了。
“我没你想的那么坏，苏和。”她微扬起脸，和他挨得更近，呼吸快搅上他的，“你又没别的女人，为什么不能跟我试试？”
他没犹豫，“因为不想。”
“不想还是不敢？”
“……你跟我较什么劲？”
“不想还是不敢？”
“不、想。”
“为什么？”
“我不喜欢随便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