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可以明显看出,有几根柱子断过了,只是又被人修复了上去,石面的断痕依然清晰可见。
断痕中夹杂着一方触目惊心的鲜血,虽是被人擦拭过,但是裂缝里的却擦不干净,将幽沉的花纹勾勒得越发猩红醒目。
祝郡看见那血迹便冷了神色道:“这些柱子上塑的都是往代圣女,当日那人便是持斧砍断了几根,只后又一头撞死在了这里。”
林涧轻轻吁了口气:“……这些柱子有什么特殊作用吗?”
“圣女的传承秘不可言。”祝郡微微摇头道,“只有圣女才能够知道,我们这些人只负责为你准备好仪式。”
“仪式?”
“嗯。”祝郡沉吟片刻,似乎终于下定了决心,“此番非同一般,恐怕是有外人觊觎我们巫族的传承力量。既然如此不如早些为你准备祭祀大典,你继承了力量,才可查出真凶,庇佑巫族。”
地面上的雪越积越厚,整片落雪林是巫族常年唯一下雪的地方。在深夜中黑幽幽的悬塞谷里宛如一块白璧。
陆怀沙静静坐在烛火之前。
他没在修炼,可是也没有做别的,只是看着那一缕明光在黑暗中跳动。
不知怎的就想起了林涧。
他唇角带上了一丝浅淡的笑意,然而很快却又伸手按住了胸口,不适地揉了揉。
正在他想要内视自己身体到底出了什么异状之时,外面的小径上却忽然想起了脚步声。下一刻房间门被人推开,屋内冲进来一阵飘飞的雪花,在暖融融的空气中化为细小的水滴。
“呼——好冷好冷。”
林涧拽紧了自己氅衣毛绒绒的领口跑进来,站在门口地毯上跺着脚往手上吹气。
她的脸被一圈纯白的绒毛簇拥着,鬓边乌黑的发丝有一点凌乱,鼻子尖却冻得发红,令人联想起冬日在窝边探头的小兔子。
陆怀沙起身走上去,将她冻得冰凉的手握在手心。源源不断的灵力传输过去,一瞬间就暖了起来。
林涧抬起眼睛看着他,她睫毛上沾着的雪花化成了细碎水珠,仿佛遗落的晶石,挑在睫毛上闪着光。
陆怀沙眸光起了一丝波动,他将她的手揉进怀里,俯身吻去了那睫毛上的水珠。
林涧心脏刹那间微微一停,陆怀沙却已经浅尝辄止,抬起了头。
他拉她到桌边坐下,解开了她外面的氅衣,慢慢道:“祝郡同你说什么了?”
“明日便举行祀日典。”林涧眨了眨眼睛说,“就是我们继承圣女力量的典礼。按他说本来这样的大事都会提前半年就开始通知族人,然后进行准备。不过现在是非常时期,开始的突然反而比较好。”
陆怀沙的手顿了顿,却只是淡淡“嗯”了一声,将林涧的氅衣叠好,挂到了一旁的架子上。
“你觉得怎么样?”他忽然又说道。
“我?”林涧表情似是有些困惑,“我觉得挺好的呀。”
“祝郡之前说过,”他容色有几分冷意,“圣女过于强悍的力量反而会阻碍生产,前几任圣女都是因为这个伤了根基。”
陆怀沙转过身来,在几步之遥处凝视着她道:“难道你不在意么?”
林涧觉得自己在他的目光下无处遁形,说话不自觉地磕绊起来,站起身来吞吞吐吐道:“我觉得没有什么的……反正不一直都是这样的吗。我去洗脸了。”
她仓皇地转身走进了内室。
林涧在内室里磨蹭了很久才换好了外衣,终于心神不定地走出来的时候,才见陆怀沙已经坐在了床沿上。
他身上只是松松系着中衣,卸去了发冠,一头青丝如云雾般铺散在身侧。那双不沾凡尘的眼睛在黯淡烛光下越发如同醮坛上供奉那般散发着神圣之气。
“过来。”他开口道。
林涧赤脚小心地走了过去,她在床边一尺的地方站定,刚要犹豫着开口,想找个理由自己到另一张床上去睡。
下一刻却已经被他打横抱起,安放在已经暖了的被窝里。
陆怀沙躺在床榻外侧,他侧过身的时候几乎将她整个人都笼罩在了阴影里。
他耐心地理开两人纠缠在一起的发丝,将锦被拉到林涧下颌,环住她的腰身躺在了她的身侧。
“睡吧。”他说。
林涧侧过脸看他,陆怀沙却已经闭上了眼睛。他的额头离她很近,简直像是要抵进她的颈窝里。
很亲密的姿势,整个人都被他的气息包裹着,却不会令人觉得不适。
林涧听着他均匀的呼吸声,忍不住开口道:“陆怀沙?”
陆怀沙唇角轻轻挑了挑,闭眸回应道:“有事三哥,无事就喊陆怀沙。”
林涧被人看透了,脸登时红了起来。她呐呐喊了句“三哥”,方道:“你是不是不喜欢我这么早就继承圣女的传承力量?”
陆怀沙手指按了按她的腰侧道:“你喜欢就好。若是担心继承力量后生产会伤身体,我会再另外给你想法子。”
林涧垂下眼睫沉默了一下,才“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