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待这个孩子,杨母还是疼爱着的,乍然听秦松提起,难免有些失态,很快又收敛了情绪,无奈地摇摇头:“这孩子,还是就那样吧。”
明显不愿意多说什么。
秦松知情识趣,立刻转移话题,好奇起对方今天中午要准备些什么菜。
聊起做饭的事,秦松能明显感觉到杨母在潜意识里比在外面更放松,可见对她来说,厨房是她格外熟悉,或者在这个家里完全属于她的领域。
在这种情况下,哪怕是经过特殊训练的人,也会不知不觉暴露一些个人习惯或情绪。
等杨父回来的时候,秦松少不得又要作态一番表达自己今天代表秦家来向他们家道歉的诚意。
杨父是个沉默寡言的人,态度有些冷淡,不过看起来对文学创作很感兴趣,在杨母提及秦松写的文章后,杨父就话多了一些。
等到秦松离开的时候,杨父已经把秦松的底细摸了个透。
门一关,杨母和杨父脸上的表情就都淡了下来。杨父回沙发上点了支烟,于烟雾缭绕中淡淡道:“看来报纸上传递出来的情/报是真的,不过也不能用了。”
杨母恭敬垂首。
比起杨母,杨父在套话上更有一手,之前怎么都没找机会套出来的信息让杨父一顿饭的功夫就都弄明白了。
在刊登的文章里,秘文告知了自己身份暴露,已经开始逃亡,希望同志能帮忙安排新身份。
从秦松这里套到的信息虽然没有明确,但两相对照,已经可以确定信息属实。
不过只是两个没用的小棋子,杨父还没动手捞一把的想法。
沉思良久,杨父说:“你安排下去,让其他人不要动。”
杨母应了一声,很快就回屋换了身衣裳,脸色苍白地离开了家。有人问起,就说去医院拿点药。
而屋子里的杨父还在习惯性地回想今天和秦松的话语以及动作神态,确定没有什么异样,这才起身又开始习惯性审视自己家的一切摆件。
特别是他的书房。
早上出门时印在门把手上的灰尘指纹还在,没有模糊,也没有重叠,确定没人动过,杨父这才放心地推门而入。
第二天一大早,秦松在秦大哥的送行下,乘上再度南下的火车。
火车上,张文杰在厕所和秦松短暂地碰了个面,很快又分开,就像完全陌生的两个人无意中的一次插肩而过。
也是这时候,秦松暗中悬挂着的一颗心才算是暂且放下了。
果然,在昨天他离开杨家后,就有人在暗中盯着他,好在张文杰农伯他们谨慎惯了,没有在昭阳的时候就和他有所接触。
看着窗外渐渐荒凉的风景,听着初雪叽叽喳喳思念着五星大队的话语,秦松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希望昭阳的一切能尽快明朗。
第58章 回五星大队
抽丝剥茧, 需要的就是一个线头。
因为杨父几十年的缜密作风,始终也没人把怀疑的目光投注到他身上。再加上对方平时生活工作低调至极,背后还有位高权重满心报恩的首长, 即便是农伯他们从别处追查到杨荣身上的异样, 也不敢轻举妄动。
好在有了秦松的顺势而为, 还发现了杨家某些细致却致命的秘密。同一列南下的火车上,张文杰在与秦松不动声色完成了情报传递后就于后面的某一站台下了车,将情报转到了农伯手里。
杨家人某些生活习惯还存在着倭国人的痕迹?鉴于他们与倭国的血海深仇, 农伯等人坐不住了, 立刻安排起来。
行动小组会议结束,有年轻的专员犹豫半晌,还是特意留在最后,向农伯说出了自己对秦松的怀疑:“既精通海岛密文, 又了解倭国种种, 首长, 这个翠柳是否需要再调查一下?”
为了保证秦松这位编外人员的人身安全,农伯和张文杰在其他时候提及他都是称他为翠柳。这个代号就连秦松自己都不知道, 也算是另一种的保护。
农伯面向憨厚朴实,这会儿却不怒自威, 一双浑浊的眸子泛着冷光, “兵家有言,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你一边用着人,用完了又怀疑人家,怎么, 是想搞内部自批?”
这话可就严重了,谁不知道他们这一行最怕的就是内部清/洗。
年轻专员吓了一跳, 解释道:“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们内部同志当然没有问题......”
农伯轻轻叩响桌面:“行了,不是这个意思就好,翠柳同志虽然当然归属我们内部同志的一员,记住,不要因为同志的能力太过优秀而轻易怀疑对方的立场问题。”
想到最近外面闹得风风雨雨,农伯皱眉,加重了语气:“我不管外面怎么闹,我这里谁也不准闹。”
年轻专员乖乖点头应是。
等到对方站了一会儿,忐忑不安地试探着想要离开时,农伯才忽然说到:“资料馆编号6021、2763、2571......”
一连报了十几个编号,正当年轻专员听得一头雾水时,农伯问:“记住了吗?”
下意识用大脑记录数字编码已经是他们的习惯,年轻专员虽然不明所以,还是习惯性地记住了。看他点了头,农伯才缓和了语气,如同一位温和宽厚的长辈,给予年轻专员谆谆教诲:“抽空就去看完这些书,看完以后你就知道我为什么对翠柳同志的优秀毫不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