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起, 我就很欣赏月姑娘的勇敢仗义, 也佩服你的血性果敢, 现如今, 我也同样钦佩她的至情至性,”颜嘉一喝了一小口酒, 叹道:“甚至那百家庄的玄素,都是个有情之人。”
“你倒记得清楚。”慕容晓闭了闭眼睛,抹去了眼角的泪水,道:“我都想不起来了呢!”
“我是颜家公子,该一心学习君子之道,可现在总是会时不时想些别的, 你说, 是不是我修道修歪了?”颜嘉一犯难道。
“我真的, 很想, 也成为兄长那样的人。”
“别说了。”慕容晓闷声道。
他许是已灌酒灌的太多了,那一抹醉意已经从脸颊蔓延到了耳垂和脖颈。慕容晓哽咽着,双眼猩红,他悲痛地喃喃道:“他怎么能这么狠心呢……”
“慕容晓,”颜嘉一蓦地问道:“你确定你真的恨他吗?”
“我恨……他害的我家破人亡,我怎么不恨……”慕容晓喃喃道,却是心如刀割。
“那你为何还要救他呢?”颜嘉一又问道。
“我何曾救他了?我那日去是去拦他,是要将他们置于死地!”慕容晓咆哮道。
“你不用狡辩,我都看见了”颜嘉一戳穿他道:“那日月姑娘的神力暴动,是你趁乱毁了那神钉篓,我看到了,有三枚血花针射了出去……”
“我没有!我那是要杀他,要杀了他报仇雪恨!”慕容晓一味地否认。
“好,那你看看这个——”颜嘉一从袖子中拿出了一样东西,那针细长,针尖还带着点点血色,正是慕容晓的神器——血花针。
“华长典上,你一共发了三针,一针被月姑娘的龙卷风席卷了,一针打下了那神钉篓,而这一针,却是朝着你哥哥而去的。”颜嘉一吸了口气,沉声道:“你让它,打落了一根魄毁锥。”
第十一枚魄毁锥子。
一根刚刚射出的,还未射中的魄毁锥。
被一根细长的血花针给打落了。
颜嘉一所言没错,那时神钉篓虽被击落,可还是射出了一枚魄毁锥,慕容怜那时刚好跌了下去,如若慕容晓的血花针晚到一步,那枚魄毁锥就会钉入慕容怜的眉心,后果,不堪设想。
慕容晓彻底无言了,他也不狡辩了,只失魂落魄地趴在桌上,抱着酒坛子,双肩微颤。
他在哭,无声而痛苦地哭泣。
他在痛苦地挣扎,他不该救他,也不能救他,可他却忍不住救他,他的善良在作怪。
他该告诉她,该与她言说,该给予她适当的信任与宽容,可他又不肯,他的骄傲在作祟。
于是,他变成了世间最痛苦的人。
“最后一次了……”慕容晓哽咽道:“以后,我不会再管他或她的事了。”
“日子久了,我就会连想都想不起他们了,谁还管他们是死是活,他们是死是活,又与我何干?”慕容晓渐渐恢复了理智,语气上又变得一如既往地冷漠。
颜嘉一心中一叹,他自是知道慕容晓做不到,可眼下说什么都没有意义,只好也学着他的样子灌了一大口酒水,可他毕竟是第一次喝酒,这下便被呛得猛烈咳嗽起来,脸也涨得通红。
见状,慕容晓拿酒坛碰了碰他的杯:“喝!”
“你这人怎么这样?兄长都劝我不要碰酒的,你还怂恿我。”颜嘉一翻了他一眼,咳嗽不停。
“你不是想成为我这样的少侠吗?少侠又不是君子,自然是要喝酒的。”慕容晓特意拿了一坛子烈酒摆在他面前:“无论是残月繁花还是空音幻蝶,可都是会喝酒的,喝!”
“有所耳闻。”
颜嘉一咳嗽道:“听说月姑娘喝酒也是你教会的。”
“嗯,是我教的。”慕容晓不禁恼道:“除却这些小插曲,我还救过她数次性命呢,算是共过生死了,她却因为一只妖和我决裂,果然这种女子就是不行,水性杨花,不知好歹的。”
“为何你们一个二个都要喜欢她,非要喜欢同一个人呢?”颜嘉一纳闷道。
“我不喜欢她!”
慕容晓怒道:“谁跟你说我喜欢她?她就适合和妖在一起!”
“你就自欺欺人吧。”颜嘉一这会儿也有些昏昏沉沉的了,晓是酒劲上来了,他轻轻打了自己几下,想让自己清醒些。
慕容晓灌酒灌得比他猛多了,这会儿也有些醉意,闻言也不做声。
“你想她,就回去找她嘛,干什么让自己活得这么辛苦呢?”颜嘉一伏在桌上,喃喃道。
而他的这一席话,正好戳中慕容晓的痛处。
“嘉一?”
颜嘉一模模糊糊的,猛然听到有人叫他,他回过头,看见了一个熟悉的白色身影,是颜如玉吧,大概是兄长来找自己了,颜嘉一站起身,摇摇晃晃地要行礼。
“你喝酒了?”颜如玉问道,他还没走近,就已闻到一股烈酒的味道。
颜嘉一点点头,又摆摆手,也搞不清楚他要说喝了还是没喝,半晌,他道:“兄长,拜托,别告诉爹娘了吧……我就尝了一点点……拜托拜托……”,颜嘉一语气微软,醉的满脸通红。
看你醉成这样子也不像是只喝了一点点,颜如玉心道,他知道自己这个弟弟就是个爱玩爱闹的,果不其然,自己只是一会儿没看住他,他就跑到酒肆喝酒来了。
可奈何总也是他的亲弟弟,颜如玉心里无奈,半晌才道:“只此一次,下不为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