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的话没好意思问出口。
怎么......哭了呢?
谁知慕容晓却不比从前那般死要面子了,他的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啜泣声,脸上淌着冰凉泪痕,哽咽着道:“你心里不痛快,打骂我就是,再气不过,就用泪断在我身上刺个三刀六洞!不要跟自己过不去,不要寻死觅活,也不要呆在那么高的地方......”
“月姑娘,你行行好,不要吓我......”
他跪在地上紧紧抱着月上霄的双腿,神色憔悴,哽咽难鸣。
月上霄的喉咙发干,颤声道:“你既对我如此情根深种,为何要在那日故意打诳语伤我的心呢?”
提及那日,慕容晓不知有多后悔,他的眼泪不能遏制地往外流着,悲怆一笑,指了指自己的左眼:“因为这个。”
那时你已是名震天下的翎天祭司。
而我却一败涂地。
又岂敢用我的狼狈不堪染指你的朱钗裙边呢?
果真,就只为了这个。
谁知月上霄的情绪陡然爆发,恨的泪珠滚落,所有的委屈在一瞬间喷薄而出:“难道,我在你眼里就是一个不可依靠之人?你若大方告之,我难道会弃你而不顾?难道会嫌你厌你吗?!”
“对不起,”慕容晓低头拭泪:“是我那时太过自负,总不肯在你面前矮下半分姿态。”
“也许这就是我们之间注定的缘分。”月上霄嘴上挂着笑容,泪水却还不停地落:“前尘往事我不想计较,夜晓尘是夜晓尘,你是你,过去了就是过去了;可这两世的阴差阳错我细细想来,也许是上天对我们的警示,我们并不合适在一起的。”
“逆天而为,只怕又会酿成如上一世一样的悲剧。”
月上霄推掉他的手,费劲地站起来,心死如灰地走了,徒留慕容晓一人呆坐在原地。他的目光涣散,全身轻微地颤抖。而后他抖了抖袖口,喋魂刃掉落在手中。
也不知是怎么了,喋魂刃忽然嚎叫起来。
察觉不对,月上霄迅速回过头。只见慕容晓逼那喋魂刃在手腕处割了一刀,鲜血喷薄而出,在大地上慢慢浸染。
“呃!!”
他低吼一声,将嵌在腕中多年的寒冰链扯了出来。
画面很是血腥让人不禁头皮发麻。
“慕容晓——”月上霄不禁双腿一软,扑到他身旁,看着那条腥红的链子嘶吼道:“你有毛病吧!还是得了失心疯了?!”
“毒术淬炼了我五脏六腑,这条链子里存放的,是我仅剩的干干净净的一腔热血。”慕容晓喘息着,将寒冰链放在掌心中微微紧握,再摊开掌心,寒冰链竟变成了一枚精致无二的戒指。
他慢慢拉过月上霄颤抖的手,将戒指戴在她的纤纤玉指上。
脸上苍白地道:
“月姑娘,我今生绝不负你,你......饶我一回吧。”
说罢,慕容晓将头贴在她的手背上,口中喃喃不住地求她,手腕伤口处还在滴答着墨色的血。月上霄感到心如刀割,眼泪一颗颗滚落下来,她这一生向来很有主见,唯有对这个人,总是左右摇摆,反反复复。脑袋眩晕了一会儿,月上霄感到慕容晓的声音越来越抖,还夹杂着低低的啜泣声。她心中一颤暗骂了一句,继而忽然俯下身,抬起慕容晓的下颚,闭着眼吻了上去。
这一吻已经迟了太久。
久到慕容晓都有些分不清这是梦境还是现实。
可身体的反应却比大脑快太多,他甚至都来不及思考,下意识环住女孩的腰身,上下一翻,沉溺于林中绿海。
看到这一幕,躲在灌丛中的两个人长出一口气,总算是放下心来了,兴高采烈地跑回去复命。
“和好啦!和好啦!!”颜嘉一与灵儿一路小跑着回去报信道。
“真的?”云彩儿眼睛一亮。
“真的不能再真了,”颜嘉一眨了眨眼,雀跃道:“慕容晓把身家性命交给月姑娘了,月姑娘心里一感动,他俩就和好了呢!”
闻言,慕容怜心头一松,欣喜道:“我去看看。”
“哎,别去,”韩可却拦着他道:“他们俩好不容易有这一天,就让他们好好说说体己话吧,与心上人在一起的时候,谁又愿意被外来人打扰呢?”
慕容怜一愣,觉得他说得有道理,点点头站住了脚步,随即心头又不经意地滑过一丝悲凉。就在这时,一只紫色灵蝶从不远处的那片空中飞了过来,知道那是月上霄,慕容怜伸手接过它。
“她说什么了?!”韩可急着问道,一群人也都围了过来,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慕容怜听了一会儿,慢慢开口道:“她说,明日,启程。”
林中,月上霄与慕容晓紧紧相贴着,见他总也不愿正面看着自己,月上霄强行将他的脸转过来,道:“你怎么不敢看我呢?”
“眼睛......”
说到底,慕容晓还是觉得这只左眼有一些骇人,他遮遮掩掩地垂下目光,略微不安地垂头道:“我怕吓到你。”
“傻瓜,”月上霄轻轻抚着那只罂粟瞳,顿生无限心酸,她起身颇为怜爱地吻了吻那只眼睛,道:“我只觉得心疼。”
慕容晓将她紧紧搂入怀中,深吸一口气,讨怜地道:“你要是这么说,那我巴不得右眼也跟着一起瞎了。”
月上霄一下笑了。
她靠在慕容晓的胸膛上倍感暖意,心里也热热的,听他胡说便捏捏他的脸,打趣道:“这么久没见,你是一点长进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