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着上妆,他又一次细细地打量月上霄。
她确是一位极美极美的女子,比他之前在广陵城所见的女子都要美上三分,尤其傅粉施朱后,更添姿色。
见她乖乖地坐在这里,好似一只小猫儿,慕容晓一边给她描眉一边忍不住打趣道:“月姑娘好福气啊,过往都只有别人伺候我的份儿,如今光景颠倒,倒让我也伺候姑娘一回。”
月上霄自从闭上眼后就一直紧张过度,双手放哪也不是,又不敢随意扭动身子,就那么硬邦邦地坐着,掌心中满是汗水,她听罢紧紧抓着衣裳,生硬地回道:“我可没说要你伺候......”
“所以说你好福气啊。”
慕容晓笑道:“倒是我上赶着,要不月姑娘嫁我为妻吧,妻为夫纲,以后日日为你梳妆,也不算今日白伺候你一回。”
月上霄的心间霎时炸开了星火电石。
——轰!
这一句话把她的理智冲撞的七零八碎。
好在她还没来得及说话,慕容晓又紧接着笑道:“好啦,知道你一张嘴就没句好话,跟你开个玩笑罢了,可别真恼我。”
月上霄又一愣,心头齐齐涌上万千。还好刚没说话,不然就丢脸丢到姥姥家了。可方才那种迫不及待,竟是她的么。
竟也会是她的么。
好可怕。
月上霄一声不吭地坐着,心里一潭深水看似波澜不惊,实则已是波涛汹涌。
“哎,你点唇要什么样的?”
慕容晓歪头瞧着她,继而语气轻快道:“浓一点浅一点?”
月上霄:“...........”
她心里呈冲天之势这个人却浑然不知,就像是一拳头狠狠砸在棉花上,无奈此时月上霄也只好把心思打了个结吞进肚,道:“随便!”
问也白问,慕容晓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算了算了,她连疼都不知道,更别提描眉点唇了。
打开那唇樱膏,樱花的香气顿时飘了出来,甜而不腻,香而不妖,以丹作之,像唇赤也,的确是不可多得的好唇脂,再望向月上霄那一双唇,点绛朱唇,吐气如兰,仿若两片桃花瓣。
很美的一双唇呢......
慕容晓突然动了点恻隐之心。
“好了没?”
见他半天不动,月上霄心急道:“我睁眼了啊!”
“没有!”慕容晓正生出些心思,哪里容她打岔,迅速捂住她的眼睛,喝令道:“我说睁眼的时候再睁,不许提前睁开。”
月上霄则打掉他的手,双手捉紧裙角,催促道:“那你倒是快点啊,化个差不多就行了,别搞那么复杂。”
假意答应了几句,慕容晓便陷入一场挣扎。
碰还是不碰呢........
终于,他用食指沾了些唇樱膏,抚上了月上霄的唇。
其实他手边不远处就有专门涂抹唇脂的红纸,只需让月上霄放在唇间轻轻抿一下即可,根本无需他动一丝一毫。
可他就是克制不住。
月上霄还闭着眼,只要自己不说睁她就不会睁,这一点慕容晓确信无疑。他深呼了一口气,渐渐沉着了些,沾了些唇樱膏描着月上霄的唇形,温热的指尖与微凉的双唇来来回回地摩擦不住地生出柔情蜜意,两人的心间徘徊不已。
触唇之时,月上霄的呼吸几乎停滞,脑海一片空白。
她虽然活得比常人久的多,可数万年来都洁身自好,不曾与旁人触碰,更不曾有过这等亲密动作。小流氓得寸进尺!月上霄克制不住要爆发,血艳风笛笛孔中的爆破光芒肉眼可见。
可就在这时,慕容晓道:“月姑娘总爱咬自己啊!”
正要发飙的月上霄霎时一愣:“嗯?”
“瞧这里,都给你咬破了好几处呢。”许是二人的动作拉近了彼此的距离,慕容晓轻点了几下她唇上的伤处,微微皱眉,语气中带了些不易察觉的轻柔。
觉得他看自己看得太过仔细,月上霄的脸颊腾的烧了起来,可又不好正儿八经地发作,她正措辞着唇上突感一阵冰凉袭来,耳边紧接着传来少年的声音:“我在唇脂里加了些灵药,大约过半个时辰就该好了,以后要咬就咬别人,何必自己疼。”
月上霄僵愣着说不出话。
许是极少被人温柔以待,她这会儿才发觉原来世间也不全是凉薄二字,还有烈火炽热,还有柔情似水。他是莽原上烈马奔腾而过时的嘶嘶破风,是贫瘠地春雨后破土而出的茬茬苗秧。
活着真好。
这是重生后的她第一次从心底感叹道。
活着,终究还是要好些。
她闭着眼,却渐觉一阵滚烫由眼底一涌而出,不受控地从眼尾重重滑下,驰骋面颊。
“怎么哭了?”慕容晓看着她,好不奇怪。
“啊?没有没有!我那是——”月上霄慌着否认,可一开口略带沙哑的哭腔,令她自己都无话可说。
“是什么?”
慕容晓突然凑近些,似笑非笑道:“还不承认?”
凭月上霄的性子自然不肯承认,堂堂残神居然被个凡间少年三言两语就感动地哗哗掉眼泪,说出去也太丢人了!
“就没有!”嘴上毫不客气地顶回去,月上霄心里却是又羞又怯,抓住他的手往前一送张口咬了上去,似是撒气一般。
她咬得并不重,可眼瞧女孩这明显带有情绪的举止,慕容晓一个劲喊痛,月上霄不甘心,心里头又急又恼,深处那一池春水又荡漾不休,咬着他偏不松口,直到那人诚心实意地开始呼起痛来:“疼......疼疼!月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