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江昭诚突然说。
田沁有些疑惑,但还是伸出手来。
江昭诚也抬起了手。
片刻后,田沁的手心内多了一个碎玻璃渣一样的奇怪东西。冰冰凉凉,有些扎人。
她蹙着眉,在黑暗之中分辨着江昭诚放过来的东西。
外面的糖纸簌簌作响,在昏暗的月光下反射着不明显的光。田沁突然觉得这东西很是眼熟。
她伸手抹了抹,指尖立即被锐利的一角划了一下。
意识到这是什么后,田沁蓦然僵住。
她的眼睛不可思议地睁大,像看陌生人一般,怔怔地看着江昭诚。
江昭诚神色如常。
“下周这个时间,我来接你。我们一起去百花公园放风筝。”他声音平稳沉稳。
田沁还维持着刚刚的动作。
江昭诚站起身来,面无表情地拨了个电话,冷声:“梁银扇,时间到了。”
几乎是不到一分钟,梁银扇便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
江昭诚没再回头看一眼,径直离开。
梁银扇挤在这莫名的低气压中不敢吭声,只得一边向前走,一边小浮动地挥着手臂。“田老师,拜拜。”
田沁攥紧手心。
她的脑子实在是痛。解出一道力学算数她只需要几分钟,而江昭诚这个人,她突然就读不懂了。
她待在原地回想了一会,才突然想到一种原因。
这种不受控的想法愈发的强烈,使她的心跳动澎湃,不一会脸蛋便悄然泛红。
他们好像……真的要重新认识了。
……
送走梁银扇后,江昭诚将车停靠在集团对面的路边。
推了一下午的工作,只能留到晚上加班完成。
他开着车窗,手臂随意地搭在车窗沿上,修长的手指间夹了根香烟。
江昭诚不紧不慢地吐了个漂亮的烟圈。
白色的烟圈弥漫在空气里,暗夜迷蒙,看不清他的面容。
专属的手机铃声突然响了一声,江昭诚沉默片刻,还是低头查看。
[甜心]:好,不见不散。
江昭诚好笑地勾了勾唇。
这个迟钝的笨蛋,不知道明白了没有。
在一片白雾中,他眯着双眼,脸上是连他自己都未意识到的愉悦。
不知过了多久,路边花丛内,突然传来一阵怒骂与呼救声。
“滚开!”是无比熟悉的女声。
江昭诚夹烟的手指突然抖了一下,烟灰掉落在昂贵的汽车黑漆上。
他不耐地皱眉,下车走到垃圾桶旁,熄灭了烟头。
“钱上个月不都给你们了吗,今天还没到月底。”温方柠冷着声音。
“妹妹,别墨迹了。你干脆一块还上得了,也省得我们一次次来找你要。”几个打手环抱着双臂,毫不客气地推搡着温方柠。
温方柠这才有些慌张:“我的工资都去还我爸的赌债了…你们再宽限我几天,大哥,你们都知道,我就在对面上班,又逃不掉。”
……
江昭诚原本是懒得搭理下属的八卦。可听着听着,他好不容易清静下来的心又被这与田沁相似的声线整得很是烦躁。
声音像就算了,怎么连不让人省心的父亲都那么像。
“求求你们了,大哥……”
下一秒,江昭诚沉着脸色,走进了草丛。
“拿着钱,滚蛋。”他言简意赅,扔下一张卡。
一群壮汉见过他的脸,于是小心翼翼地捡起了卡,跑了出去。
江昭诚看都没看对面的女人一眼,就转身离开。
他径直拉开车门,启动了引擎。
突然,开启的车窗上出现了一双漂亮的手。
“江总。”温方柠有些可怜巴巴的。
江昭诚脑中还停留在田沁那句“不见不散”上,因此心情还算愉悦,这才没有一下子把车窗升起。
“让开。”他面无表情。
温方柠见他没有强烈拒绝,便又大胆了一些。好在大G够高,她不必费劲地俯下身。
“江总,您卡里有多少钱,我会还给您的。”
江昭诚也是随意地抽了张卡,他怎么会知道里面还有多少钱。
“不需要。”
温方柠愣住。
车内开着灯,江昭诚的侧脸棱角分明,眉眼淡漠。
“江总,我会还给您的。”温方柠不卑不亢。
江昭诚这才侧头看了她一眼。只是一眼,目光便移开。
“随你。”
他想起了很久之前的田沁,也是这样义正言辞地拒绝他的礼物。
江昭诚顿了顿,他克制住自己的不耐:“烦请让一下,你挡路了。”
温方柠将自己的手在玻璃上移开,笑了笑:“江总,您慢走。”
江昭诚几乎是瞬间便升起了车窗,踩下油门。
大G在黑夜中逐渐浓缩成一团暗影。
温方柠站在原地,小腿止不住地颤抖。
自江昭诚回国以来,她就迷恋上了这个男人,不知趁着集团大会在暗中偷看了他多少次。
父亲不争气,给她留了一屁股的赌债。虽然温方柠一直在怨恨上天的不公,但她也算是兢兢业业,脚踏实地,认真地过好每一天。
直到今天她才意识到,原来江昭诚随意在钱包里扔出的一张卡,就能解决困扰了她二十余年的烦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