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想啊。你耐心地等我一起吃饭,和我一起去图书馆,还有公园,甚至口袋里常年装着糖……这所有的一切,都仅仅是因为,我妈是池曼,对吗?”
田沁愣了愣,点点头。
田沁没想到江昭诚的记忆力这么好。
他说的其实都是对的,她根本找不到理由反驳。
江昭诚缓缓放下了手,讽刺地扯了扯唇角。
难怪田沁在夏日的某一天,对他的态度突然发生了转变.原本是个生人勿近的清冷性子,却突然会在食堂门口蹦蹦跳跳地等他。
“是我没在意。”江昭诚低头,“我没有在意,你总是在我的耳边似有似无地打探着她的消息。”
田沁在他向来沉稳清冷的声音中听出了微颤。
她指尖微动,想伸手去摸摸他的脸,但良久还是没有动。
“再后来,我成了梁银扇的家教老师。一次下课之后,我又遇到了池部,后来……”
田沁站在原地,秋风扫向她的脸颊,清凉的刺痛。“这与你无关,所以我并不认为我有亏欠于你。”
江昭诚淡淡地看着他,田沁难堪地几欲把自己的下巴埋在衣领内。
都已经到了这样的地步,她只能厚着脸皮,无路可退。
“江昭诚,算我求你,不要告诉池部咱们两个的事情好吗?”
她忽地有些急切地抓住他的衣摆,脸上是有些不堪的贪婪:“你知道的呀,当年我只是穷怕了才鬼迷心窍地接近你……我是在水利行业里混的,你能不能看在我们曾经有过交情的份上,不要跟你妈妈说这些事情?”
“我是真的很敬仰她,我保证,不会再利用任何一个人。”
江昭诚扯过自己的衣角,面色如常地平抚规整西装的褶皱。
他笑了笑,“好啊。”
田沁闭上了眼。
他们这次,真的完了。
她没想到,江昭诚又将手伸向西装的内口袋里,拿出了一件许久不见的东西。
这条灰白色的手帕,被保存地没有一丝褶皱褪色,它就像是一朵刚刚盛开的玉兰花,洁白得皎若天上的明月,经过岁月的沉淀后依旧完好如初。
田沁张了张唇,欲言又止。
江昭诚静静地看着她。
他的声音没有情绪:“如果我没猜错,这个,也不是送给我的吧。”
田沁怔怔地看着他手中的东西,没有回答。
十年又五年,所有的人和景色都在变化,只有这手帕,还留存着它最初的样子。
江昭诚明白了。
他低笑:“田沁,你是第一个,敢这样戏耍羞辱我的人。”
说完后,他后退一步。幽邃的黑眸像是一处黑潭,要把田沁卷进这无边冰冷的池水中去。
江昭诚双手将这条手帕举在田沁的正前方,逼她直视。
他有些好笑的语气:“别人不要的,你怎么敢认为,我江昭诚会要?”
“嘶”的一声。
绸缎的布料像是薄纸片,突然被他轻而易举地扯成了不工整的两段,中间连接的线条还低沉地掉落着。江昭诚轻轻放手,圣洁的手帕便飘到了他的脚下。
田沁的眼眶泛着血丝。
她是被迫眼睁睁地看着这条绸缎被撕扯成几段,巨大的感官在她的眼前耳边不断放大,脑子瞬间嗡嗡作响。
“原来是这个声儿。”江昭诚满意地点点头,“难怪会有人喜欢听丝绸撕裂的声音。”
江昭诚淡笑着看着田沁。他随意地抬了抬腿,脚下却狠戾地碾着手帕,不一会,它的上面布满凌乱的脚印。
这条手帕,曾伴随着田沁走过那段最自卑敏感的青春期。它见证了田沁和江昭诚从故事的最初,走到如今这副覆水难收的模样。
田沁蹲了下来,从他的脚底费劲地扯过只能称的上是零碎布料的东西。
她这次很是争气,眼中毫无湿润。
江昭诚站在高处,睥睨地俯视。
很久后,他蹲了下来,蹲在与田沁能够平齐的位置。
“田沁,记住了吗。”江昭诚贴在她的耳边,不均匀的呼吸声无比逼近,“不要再骗我了,好吗?”
他的语气很温柔,但所有人都知道其中的警告意味。
田沁轻轻“嗯”了一声。
江昭诚平视着她:“我们的约定,没忘吧?”
田沁蹙着眉,眼中满是疑惑。
江昭诚似乎是叹了口气。
他的大手缓缓抬起,田沁突然下意识地抖动了一下身子,江昭诚的动作立即僵住。许久后,他才继续着他的动作。
田沁觉得自己的头被人轻轻地抚摸着,温柔地有些出乎意料,像是在安抚一般。
江昭诚的声音有些苦恼,“怎么又不记得了呢。”
田沁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心中瞬间满是凉意。
原来江昭诚的眼神,是一直冷若冰霜的,完全不是一个正常人得知被骗后该有的反应。
江昭诚停下手中的动作,站起身来。
他的声音恢复了沉稳冷冽:“后天放风筝,我来接你。”
田沁立即抬头,像是在看疯子一般的眼神。
她像是咽了口带血的唾液,嘴里含糊着说不出话,甚至有生硬的刺痛感。
江昭诚回视,面无表情:“我不想让你知道欺骗我的人下场都是如何,但是,你很不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