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厄立特里亚。”他缓缓念了出声。
“……”
陈玉安二话没说,跑了出去,一边小跑一边冲着耳边的手机咆哮:“爸,您不能这么卖我!”
“哈?江昭诚说会锻炼我?那他还说过想让您滚下这个位置呢……”
屋内一片寂静。
江昭诚从不会利用职权作任何私人报复,只是这次,好像有些明显。
众人终于意识到了什么。
“有实权的,就是跟咱们不一样哈……”许久后,不知是谁先开了口,讪笑着开着玩笑。
龚文卿恐慌地捂住了自己的嘴,他抬头,缓缓看向赵舟灿。
赵舟灿正整理着外套,看到他投过的目光后,宽慰着大家。
“没事啊,放宽心。”他顿了顿,“要不,大家先回去躲两天,就说一直没出来过——尤其是你,龚文卿。”
龚文卿点头如捣蒜。
“那你呢,灿哥。”
赵舟灿笑得凄凉,“我先回家,处理一下家务事。”
……
田沁回到学校后,情绪稳定地收拾着衣物。
王希微最近从工地跑了回来,靠在宿舍的门沿上啃着苹果,看着田沁叠衣服。
“甜心,你干嘛去?”
田沁手中动作未停,她麻利地将几件厚一点的衣服放进包里,口中还念念有词:“对,山上凉,我得多拿点……你说什么,希微?”
“我说,”王希微走了过来,“我好不容易回来几天,你又要去哪啊?”
田沁小声地说:“我最近又做了好些噩梦,得去山上稳定一下——你不要告诉别人啊。”
王希微点点头:“成,不过你怎么请的假?”
田沁给贾兰欣发了信息,就说自己这两周课业繁忙,没法按时辅导银扇的功课。
至于导师那里,她则是胡乱编造了一个理由。就说自己外出旅游了,反正李明山也不常来学校。
“放心吧,教授同意了的。”她站起身来,将柜子上的一盒盒糖都给了王希微。
“我最近生了蛀牙,给你啦。”
王希微将苹果核丢进垃圾箱,笑着拆开了包装纸,将糖果含到了自己的嘴里。。
“你吃糖吃了这么些年,早该长蛀牙了。”
田沁的身子僵了僵。
片刻后,她回头浅笑:“也是。”
……
田沁拎着大包上了大巴车。
她好不容易找了个空位置坐下,却因为怀里抱着个大包,不敢阖眼休息,只得警惕地看着来回经过的穿着打扮不算规整的人群。
“姑娘,你在哪里下车啊?”
突然,田沁听到一阵苍老嘶哑的声音在喊她。
她看向了坐在她身边的一位老人。
老人古稀之年,手中没什么行李,只有一个编织着的小挎篮,也是孤苦伶仃的一个人。
田沁冲她笑了笑:“我去独秀峰。”这是她第一次没有跟路意致一同出发。
老人缓慢地点了点头,“我也是。”
田沁拘谨地捏着大包的提手,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你是去山上的仁鸣寺的吧。”老人开口。
田沁的神经又被提了起来,“嗯…差不多。”
老人笑笑,主动搭讪:“我就住在山上的村子里,每次出来,都能碰见好多去仁鸣寺的年轻人。”
“是吗。”田沁张望着窗外。
城市的霓虹离她越来越远,大巴车已经上了高架桥。
“仁鸣寺的香火很旺的,只要是你虔心求佛,没什么不能成的事。”
田沁这倒是点了点头。
她求过的事情太多,怕扰了佛祖清净,后来干脆就什么也不求了。
她突然想起那天素衣的江昭诚,透过朦胧香火烟气看她时的淡漠眼神。
江昭诚又会求些什么呢?
“你阖会眼吧,我帮你看着行李。”老人慈祥地说道。
田沁轻轻摇了摇头,“不麻烦您了,奶奶,我想看会风景。”
老人疑惑地看向窗外。
她摇着头,“真是不懂了啊,你们这些小年轻,我们小时候哪在意过什么山山水水的,能吃饱就行。”
田沁弯了弯唇,“奶奶。”她手指向外面的清秀山峦,“现在的年轻人,压力都很大,有时候爬爬山,踏踏青,对我们来说,都只是一种放轻松地方式而已。”
老人看到了她放行李的大包,有些不解道:“那你们放松,要很多天吗?”
田沁抿了抿唇,小声:“我不是来放松的。”
“我是来躲人的。”
老人听力下降,却莫名听清楚了她的呢喃。
她了然地笑笑,乐呵道:“年轻,真好啊。”
田沁耸耸肩。
一代人有一代人的乐趣罢了,她可不觉得这有什么美好的。
病床上还躺了个随时都要咽气的生父,学校里还有一大堆事没有处理。
至于江昭诚那边,更是乱糟糟的,甚至田沁对他,赫然生出了一丝恐慌之感。
“为什么要躲着,说清楚了不好吗?”老人疑惑。
田沁整夜未睡,眼眶都有些泛酸。
“有时候不说清楚,省了很多没必要的麻烦,也挺好的。”
老人大悟,点点头。
田沁突然有些尴尬。她一个看似看破红尘的小姑娘,对一个经历丰富的老年人说教,未免也太讽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