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沁甚至能听到江昭诚有力的心跳,就在她敏感的薄背后。
他们贴的无比的近。
田沁也是在那天才突然意识到,彼时见面,已经是两个真正的成年人。
身前是菩萨低眉,身后是万丈红尘。
田沁又轻轻推上了木门。
不能再想了。
这是大忌。
……
江昭诚喝的有些醉了。
即使整间包间内,没有一个人敢劝他喝酒。
所有人都明显的感受到了这位传说中沉稳清冷的小江总,今天的心情颇为愉悦。
江昭诚应酬喝酒向来是浅尝辄止,唯有今天,众人都恐慌地看着他一杯杯的烈酒下肚。
林霖面不改色,侧头与一旁的房地产老总就项目交谈,时不时的低笑两声,再与各位老董领导们碰个杯。
在众目睽睽之下,江昭诚一行人被送上了车。
林霖坐在副驾驶上,回头。
“江总,您现在还好吗?”
江昭诚的头侧倒在车窗玻璃上,他懒洋洋地闭着眼吹晚风,脸上时不时倒映着一闪而过的城市霓虹。
“嗯。”他的声线平稳,“我只是懒得跟他们说话而已。”
林霖放下心来。
车内的酒气渐渐被清凉的晚风代替,江昭诚的神智愈发的清晰。
“林霖。”许久后,他淡声,“帮我把明天下午的所有工作都推了吧。”
林霖点点头,“江总,您在上周就已经说过了。”
江昭诚一愣,脸上随后浮现出罕见的温情笑意。
“是吗。”他的声音很低,似乎在对着自己说话:“你说,她会来吗。”
林霖抬头看向车内后视镜。
镜子里的江昭诚侧脸冷峻分明,此刻他却轻轻地低着头,睫毛也安静地垂下。他坐在车内的暗处,明明是高大修长的身影,此刻却淡着光,像是一个被丢弃的孩子。
林霖知道他没有对自己说话,于是移开了目光,淡淡地目视前方。
高架桥上似乎在堵车,到处都是车尾的红灯,时不时的有等得不耐烦的车塞了进来,鸣笛声乱糟糟的响个不停。
江昭诚的手抵着眉心,微微蹙眉。甜心没有理由不来的,他甚至可以断定,她一定会来的。
现在的他,又不比池曼差。
林霖突然听到江总低笑了两声。
“她怎么可能不来呢。”他说:“对吧,林霖。”
江昭诚的声音很轻,毫无往日的冷冽,像个举手提问的乖乖学生。连司机都闻声微微地笑了起来。
林霖沉默片刻。
“嗯。”
他没有忍住,又将视线投向镜子中的江昭诚。
江昭诚的脸色毫无醉意,嘴角却一直勾着,淡漠的眉眼底处闪着细碎的光,笑得弯了起来。
林霖知道,江昭诚是真的醉了。
快到江家老宅的时候,江昭诚还是低着头,怔怔地看着自己的手出神。
“江总,温方柠最近一直在向我汇款。”林霖开口。
果不其然,江昭诚的黑眸也只是迷茫了半秒,随后又恢复了一贯的锐利精明。
“温方柠是谁?”
“李薛青的助理。”
江昭诚又靠在了软质靠背上,揉着太阳穴,眼中闪过一丝狠戾。
他轻笑,“他又想干什么,陷害?还是把我送进去?”
这个“他”,指的是他的姑父李薛青。
林霖沉默了片刻,“不是。”
“温方柠一直在向我打探您的消息,她说,是欠了您的钱。”
“不认识。”江昭诚干脆,神色淡淡。
“温方柠的声音很好听,清冷却温柔。”林霖适当地提醒他。
江昭诚这才抬头,看了一眼林霖。
他有些不耐烦:“嗯,别让她接近我。她要还钱你就收着,就当是我个人给你的额外薪酬。”
林霖笑了笑,“好。”
车停到了正门。
孙姨闻声开了门,她见江昭诚没有醉态,也就放了心。
“夫人刚刚还在给你找解酒药呢。”
江昭诚步伐平稳地上了台阶,“孙姨,不早了,您快去休息吧。”
孙姨笑得眉眼弯弯,“好的昭诚,你记得把夫人准备的蜂蜜水都喝光啊。”
江昭诚淡淡地点点头。
大厅里的光线明亮白炽,闪的他眼睛一阵虚幻。
“昭诚,把这药吃了。”池曼端坐在正中央的沙发上看着晚报,看到他来后,轻轻用下巴示意。
还在饭局的时候,那帮老家伙就给她发了消息,说是昭诚今天喝的可是不少。
江昭诚皱着眉,但还是听话地仰头将药干哑着含了下去。药的薄膜渐渐散开在嗓子眼处,苦涩的要命。
他默不作声,转身离去。
“水!”池曼在远处喊他。
江昭诚此时却不知道在同谁赌气一般,他缓缓地回了头,神色坚毅的可爱。
那一瞬间,池曼仿佛又看到了昭诚还是个十几岁的青少年时的模样,她忍不住地发笑。
“过来,把水都喝了。”
江昭诚一字一顿,眼中竟有些不易觉察的委屈和坚定:“不、想、喝。”
池曼愣了片刻。
江昭诚没再给她反应的时间,随即转身上楼梯,头也不回。
他的背影挺拔修长,走路的姿态也是周正堂堂,可他的一双大手却环抱着胸前,看起来像是在生闷气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