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走还不忘嘟囔着:“你爸也是,这么重的担子怎么能一下就交给你,慢慢来不行吗。”
江昭诚笑笑,跟上去安慰:“妈,爸都让我历练了五年了,再不抓紧点,董事会那边就说不过去了。”
池曼随口就来:“那五年你不是待在非洲吗……”
还没说完,便赶紧噤了声,看着江昭诚坦然自若的神色,也没再多说什么。
凌晨两点钟,江昭诚懒懒地靠在床头,照例划进那个熟悉的头像。
一只长尾的黑色蝴蝶。
他顺手发过去一张照片。
湍急的河流,灼红的太阳,湛蓝的天空。
江昭诚闭上了眼。
再睁眼时,他额间的青筋倏尔暴起,大手死死地握紧手机。
田沁接收了。
……
“甜心。”少年不止一次骑着单车,逆着人流奔向她。
他的白色衬衫被鼓动的微风带起,停在她的前方。
少年将右手攥紧背在腰后,脸上是罕见的喜形于色。“给你看个好东西。”
“求你了,别让我恨你。”田沁听见她冰冷的声音响起,少年正欲张开的掌心僵住。
“别说——”田沁想要阻止那人继续发出声音,却猛地从梦中清醒。
原来是梦。
田沁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
被江昭诚捏过的脖颈依旧滚滚发烫,躁得她睡不着觉。
于是田沁点进江昭诚的微信头像:一如江昭诚的性子,清冷的色调,幽幽的碧绿色草丛。
田沁犹豫许久,把他在黑名单里拉了出来,不料立即一条信息蹦入。
满半拍的田沁这才意识到,江昭诚并没有将她拉进黑名单。只有她自己,按部就班地完成一件件情侣分手应该进行的所有步骤。
麦洛蒙,非洲,五年……
回忆突然爆发似地在她面前展开,疯狂击打着一遍又一遍他们的过往。
时过境迁,乍见之欢。
江昭诚消失在她生命的那五年。
第7章
那是一个酷暑,北山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寄到了这座贫穷的小岛上。
那一年,田沁十八岁。
她刚刚出了火车站,窘迫地正发愁着坐地铁的步骤。
好在出站口就有学校专派的大巴车早早地候着,等待着外地的学子。
北城是一座繁华奢侈的国际大都市。街上随处可见打扮潮流的公子哥和漂亮姑娘们开着敞篷跑车驰骋,留下一溜烟儿的尾气。
一路上透过透明的车窗,宽大柏油马路两旁的绿荫飞速地退后,几乎是一转弯一片高楼大厦。
学校的大巴车很快地达到北山大学。
田沁独身一人拖着大包小包的行李,来到北山大学古老的牌匾之下。
牌匾是木制的,但却仿佛泛着金边儿,洋洋洒洒地书写着“北城大学”四个大字,飘逸流畅,行云流水。
听闻还是书法大家赵丰石先生生前的题字。
“嘿,看什么呢,这么入迷?”
田沁正痴迷地研究牌匾,突然一声疑惑清朗的男声闯入,吓了她一跳。
男生留着清爽的板寸,五官棱角分明,俊爽飘逸,却有着一双秋波荡漾的桃花眼,眼下有一圈熬夜后的乌青。
“不好意思啊,吓到你了吧。”他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赵舟灿自告奋勇,“学妹,我帮你拿行李吧!”
田沁吃惊地张了张嘴,原来大学的同学都这么热情友好。
她不知如何拒绝,便点了点头。
“太麻烦你了,学长。”
赵舟灿迷花眼笑地接过田沁的拉杆箱,领着田沁挤过热闹的人群,进入了北山大学的大门。
“我看你刚刚盯着那块牌子一直看,有那么好看吗?”赵舟灿疑惑地问。
田沁笑眯眯的,“学长,你不觉得那四个字写得特别飘逸大气吗?”
赵舟灿愣了愣,不知想到了什么,嘴角晦暗不明地扯了一下。
“是吗,我看也就一般般吧。”
田沁没跟他计较,审美是主观的,她不能左右其他人的看法。
虽然她觉得,赵丰石先生的书法美的客观且无须质疑。
田沁见赵舟灿毫不犹豫地径直往前走,便好奇发问:“学长,水利水电学院的报道处在哪呢?”
赵舟灿停下步伐,吃惊地看着她:“你不是去艺术学院报道的?”
田沁被他问得一愣一愣的,“我为什么要去艺术学院?”
赵舟灿乐了,“不好意思啊学妹,你长得这么漂亮,我以为你要么是舞蹈生,要么是表演生呢……”
不管是赵舟灿故意逗她也好,真的误会了也罢,田沁都被他逗得眉飞眼笑。
“学长,我是水利系的。”
“工科学妹呀,太牛了。”边说着边领着田沁继续往前走,“水院的报道处也在前面。”
田沁在身后默默地跟着,看着他挺拔的背影。
赵舟灿身高近一九零,他穿着黑色的无袖背心,露出健壮精练的肱二头肌,运动短裤也刚到膝盖,脚上大大咧咧地趿着拖鞋。
应该是个体育生。
田沁心里推断着。
二人一前一后地走着,天边的云彩慢慢被镶了层金色的边。
赵舟灿突然转头,“小学妹,你叫什么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