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看到其中一张熟悉的面孔,心下微沉,不着痕迹地捏紧了手指。
花嬷嬷也察觉到了不对劲,也沉了脸,偏头吩咐了翠珠几句,翠珠忙不迭地弯腰退下。
虞美人看到他们,就像是看到杀子仇人般,艰难地坐起身来,语气咄咄逼人地问:“说,是谁指使的你们,要来害我的孩子?!”
三人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先开口说话,虞美人忍不住再次吼道:“说话啊!”
皇帝拍了拍虞美人的背,安抚她的情绪,看了福全一眼道:“你来说。”
福全先是瞟了眼贵妃,随后才慢慢说道:“陛下派老奴来查这件事,老奴查到今早美人的膳食时,就招了御膳房的小德子来盘问,谁知道他居然当场咬舌自尽了。”
这话一出,听出其味的人都倒吸口凉气,这说明了什么,畏罪自杀啊!
福全继续说:“老奴感觉这件事有些不对劲,检查小德子屋的时候,发现了些不干净的东西,而这些东西不全是小德子的,还有他同屋小引子的,所以当场就把小印子给拿下了。”
随后,指了指跪在地上的太监说:“他就是小印子。”
感受到四面八方的眼神,小印子的头颅压得更低,身子不住地打着颤说:“陛下饶命,奴才知错了。”
皇帝眼神锐利,语气威严地问:“你犯了什么错,还不快如实招来?”
小印子说:“奴才什么也不知道,是小喜给的奴才东西,奴才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身旁的小喜连忙道:“不是奴婢,不是奴婢,是春莺给奴婢的,不是奴婢干的!”
这一句话又扯到了春莺头上,春莺到是没有为自己辩驳,脑袋昂起,仿佛要让所有人都看清她的脸般。
终于,皇后眯了眯眼睛,开口问:“这春莺,似乎是永寿宫的人?”
贵妃没有说话,眼下这情形,她已然明白七八分。
虞美人一下子尖叫起来:“贵妃,是你,是你这个贱人,害死了我的孩子!!!”
说着,不顾自己的身子,就扑着上前,皇帝眼疾手快地抱住她,不让她碰到贵妃,嘴里低声怒道:“冷静,事情现在还没有查清楚,孤会给你个交代。”
随后,看了福全一眼,福全继续说:“虞美人自怀孕以来,喜好甜食,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御膳房的小德子突然折腾了一道甜糯糕点,叫蜜糖糕,甚得美人喜爱。”
“特别是孕中烦闷,美人常以此来解闷,吃了糕点后心情都会好很多。”
虞美人听得怔住:“难道是这糕点被下了药?”
福全解惑:“这糕点里被放了药引。”
等这药引在美人腹中积累多了,那么只需等一个契机,就会落胎。
“药引?”虞美人喃喃问道。
终于,春莺开了口:“美人吃了几个月的药引,月份大了后,胎动难安,还以为是寻常胎动,其实不然,是你肚子里的孩子已经岌岌可危,只需今早的一碗加了点东西的酸梅汤,必然就会落胎。”
福全说:“事情一发生,奴才就派人查了美人今早的饮食,也查了酸梅汤,没有发现什么异常,若不是小德子突然畏罪自杀,还不能查到小印子身上。”
小印子忙说:“奴才也不知道那是什么伤胎的药物,小喜是奴才的同乡,她几个月前给了奴才一大笔钱,让奴才在每次小德子做蜜糖糕的时候,把药物混进面粉里,其他奴才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小喜也说:“奴婢也什么都不知道,春莺和奴婢交好,奴婢本是辛者库的贱奴,想要逃离辛者库已久,有一天春莺找到奴婢说,如果办成了这事,就可以同她一起服侍贵妃娘娘,所以才起了这个愚蠢的念头,请陛下恕罪!”
事情到此,基本已经明了。
是春莺找到辛者库贱奴小喜,用让她出辛者库服侍贵妃引诱她去将药下到贵妃的糕点里,但是小喜毕竟是贱奴,根本接近不了御膳房,于是她便拿着春莺给她的钱,引诱了同乡的小印子,小印子虽在御膳房也只是干活的奴才,但是他有机会接触膳食糕点,还和小德子关系不错,平常在他做糕点的时候搭把手也是有的。
于是,由春莺牵头,这一条线就形成了。
如今,福全公公抓住小印子,小印子招了小喜,小喜又招了春莺,这才能查到源头。
不过单看这件事,似乎一开始死的小德子并没有和这件事产生直接联系,为何最先死的人是他?
贵妃心头一动,小德子才不是什么畏罪自杀,他本就该死的,他如此不死,说出谁是幕后指使,都存在攀咬的嫌疑。
反到是他死了,死无对证,那么小印子这条线名正言顺地就可以浮出水面。
看似合理的一条线,实则处处充满了不合理,这条线太长就是最大的不合理。
皇帝问:“今早这碗酸梅汤是谁端来的?”
糕点是药引,发作的却是酸梅汤。
福全回:“是贵妃娘娘赏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