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这才感觉掌心一片刺痛,甩开缰绳的时候,发觉掌心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正在往外渗血。
贵妃忍了忍,没有痛呼出声,这么多年的养尊处优,她还真就没有受过这么大的罪。
就在花嬷嬷满眼心疼地给她包扎伤口的时候,魏忠直接下马滑跪:“臣护驾不力,请娘娘责罚!”
遥祝也跪着问张素素有没有事。
虽然伤口刺痛,但是贵妃的眉头都没有皱一下,毕竟她想让为她伤心的人也不在身边。
所以,哭给谁看呢?
她道:“好了,这件事也不能全怪你们,你们起来吧。现在当务之急,还是尽快回京。”
魏忠这才行了个大礼起来。
这时,突然听到不远处有马蹄声传来,他眸光一厉,以为是刺客追了来。
却见一道苍黄色身影疾马而来,身后跟着的正是皇家护卫队,他心中一凛,给遥祝使了个眼色。
遥祝率先对张素素说:“公主,陛下来了。”
陛、陛下?!张素素闻言,瞪大了眼睛也往那边瞧。
魏忠白了遥祝一眼,这人眼里就只有公主,其他什么人也不放在眼里,这件事也不知道先跟娘娘说。
然而,就在他刚要跟贵妃说的时候。
却见贵妃突然跳下马车,捧着受伤的手往马车奔去。
待苍黄色身影下马,贵妃一个猛扑到男人身上,未语泪先流,哪里还能看到刚刚英姿驯马模样。
贵妃哭了,哭得委屈巴巴,这么多年了,连个皮都没有磕碰过,如今却是手掌都被磨破,还在往外冒血珠子。
皇帝紧紧抱着她的身子,醇厚的声音在她耳边问:“娇娇,你没事吧?”
“陛下!”贵妃哭得梨花带雨,“呜呜,臣妾以为这辈子都不能再见到你了!陛下,臣妾刚刚怕极,就想着能最后再见你一面,死了也无憾了...”
皇帝的心都被她说得揪了起来,却也忍不住呵止:“别胡说!什么叫最后一面?日后我们要日日相见的!”
贵妃的眼泪啪嗒啪嗒止不住地掉,刚刚就想掉的,但是奈何他不在身边,如今人在身边,这泪珠子还不得跟不要钱似的?
她的好手紧紧抓着他的衣服,哽咽地喊了声:“陛下。”
皇帝被她这一声喊得心都软了,又低头见她的手被扎着,忙捧着她的伤手问:“这是怎么了?”
贵妃嘟着唇,还是有着无穷无尽的委屈:“没事,只是点小擦伤。”
小擦伤?皇帝眉头皱起,朝着眼观鼻鼻观心,把自己当透明人的魏忠喊了声:“魏忠,你来说。”
魏忠被点名,连忙跪下请罪:“是臣护驾不力,请陛下责罚。”
一模一样的词,贵妃的态度是不追究,但是陛下...
也不追究?
才怪咧!
皇帝语气威严:“孤让你护着贵妃,你就是这么护的吗?护驾不力你还有脸说?等回去就去领二十板子,若还有下次,孤就革了你的指挥使一职!”
魏忠连忙叩谢皇恩。不就是挨顿板子?他皮糙肉厚的,也不怕打。
贵妃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平复了心绪,声音都哭哑了:“陛下,您怎么过来了?那些刺客呢?”
皇帝捧着她的手,心疼地呵了口气,回道:“已经解决了,孤放心不下你,算着时辰你也差不多这两日会回来,便出城来接你。”
贵妃闻言,又红了眼眶,盈盈水眸看着他,乖巧地“嗯”了声。
*
从贵妃扑到皇帝怀里的时候,张素素就在不远处一直看着。
她还是第一次看见天颜,只觉他高大威武,霸气外泄,让人不敢直视。
又见他下一秒紧紧抱着贵妃,瞬间脸上的威严尽失,眉间柔和,小心呵护,宛如这世间千千万万拥抱爱妻的温柔丈夫。
哪怕是在他们小乡村,也听过贵妃娘娘独得圣恩这样的话,当时她听了只觉艳羡,如今真实看来,心中却也是不能用震惊来形容。
原来有人哭起来这么好看,哭得让人心疼,却又透着股倔强,像是朵被霜打的小白花,傲然挺立,却在遇见主人的时候,委屈泣露。
原来陛下宠一个人,会把人捧得高高的,罚一个人的时候也毫不留情,板子说打就打,职位说革就革。
这就是大家口中的权力滋味?几乎颠覆了她十几年平淡无趣的生活。
她也好想,尝一尝这权力滋味。
遥祝见张素素愣愣地看着陛下贵妃二人,而陛下贵妃两人似乎都忘了公主的存在,抱在一起你侬我侬,他就忍不住上前提醒道:“公主,您快去拜见陛下。”
拜见他吗?张素素捏起了手指。
贵妃高贵,但是第一眼她浑身气息还是柔和的,所以她可以毫无顾忌地抱住她。
但是陛下...她连张口都不知道怎么张了...
贵妃将这几天的刺杀全部跟皇帝讲了遍,痛骂马贼宵小之辈,竟然对她穷追不舍。
皇帝闻言,眉头蹙起,听出了不对劲的地方。
区区马贼,怎么可能干掉这么多护卫?
况且,他刚刚看到的黑袍人可不单单是马贼这么简单。
他眸光幽深,好脾气地听贵妃痛骂马匪,只觉得她骂人也骂得好听,若不是有外人在场,真恨不得一把抱入怀中,好好疼宠。